他居然冷靜了下來,平靜的眼神,看著蕭敬:“方繼藩……這是腦疾發作了吧?”
“不像!”蕭敬斬釘截鐵:“陛下,奴婢始終覺得,這才是方都尉的本色。”
弘治皇帝搖搖頭:“告訴他,沒錢!”
………………
求索期刊,已有了一套較為完善的制度。
畢竟,期刊決定了每一個人的積分,而積分,又決定了每一個人的學職,這學職現在可吃香了,不但朝廷供養,而且,靠著稿費,往往收入不菲,若是在其理論之上,還出現了什么研究,這積分和稿費還可累加。
幾乎可以說,這學職,成了名利雙收之物,雖不及進士,可在西山書院,或者放眼整個新城,這都已成了許多人,在另一條道路上,鯉魚躍龍門的道路。
正因為如此,如科舉一般,若是沒有足夠的公平,是絕對無法使人信服的,為此,專設的評議審查會,幾乎成了檢驗每一篇刊載的論文的最重要機構。
這些評議審查會的成員,無一不是西山如雷貫耳的人物,任何人,一旦他的道德遭受了質疑,便會立即驅趕出去。
每一個學科,都有專門的評議員。
不只如此,若是有人覺得自己的論文落選,還可以向上申訴,質疑評議審查會的公正性,一旦申訴,那么,更上一層,由方繼藩和歐陽志等人為首的一群人,將會進行審查。
哪怕是歐陽志人在定興縣,也不妨礙,他通過快馬傳送的書信,進行審議。
因而,每一個審議員,都極認真,這是極大的殊榮,且……往往若是某個審議員極力推薦出來的論文,若是在事后證明了其巨大的價值,往往這個推薦者,也會與論文的主人一般,獲得極高的聲譽。
就如,推薦《細蟲論》的錢文,此公只因為推薦了《細蟲文》,到現在,在學界的地位,不可動搖。
能發現出一篇好的論文,是極難的,不但要有此眼光,還需盡力說服其他的評議員們的支持,都需花費大量的心血。
當然,若是一個評議員,若是多次推薦的論文,最終都證明其沒有價值,或者說,根本不夠登上期刊的標準,這就難保,不會遭人質疑和唾棄了。
現在,一群評議員們,卻爭吵起來。
還是那個發現了細蟲論巨大價值的錢文,卻推薦《國富論》,國富論一出,所有的評議員,都曾拜讀。
可爭議,卻已開始了,和其他的論文不同,《國富論》有洋洋灑灑十幾萬言,而一般的論文,能有三萬,就已是過頭了,這幾乎占了整個期刊的總字數,總不能,為了這一本《國富論》,期刊騰出一期來,專門為其發刊吧。
不只如此,最重要的問題就在于,這《國富論》中闡述的許多問題,本質……還是齊家治國平天下的道理,只是這個道理,有些驚世駭俗,細細讀來,很是顛覆人的認知,卻又覺得,頗有道理,可是……如何檢驗呢?
沒辦法檢驗啊。
難道就因為,這書看上去有道理,有顛覆性,就專門為其發刊?
甚至有人開始質疑,錢文是否因為《國富論》的作者乃是劉文善,這位赫赫有名的方門弟子,方才極力推薦。
一時之間,圍繞著這國富論,數十個評議員們,面紅耳赤,差一點要掀桌子。
“今時今日,難道諸公還沒看明白嗎?”錢文赤紅著眼睛,咆哮:“當今之時,有太多太多從前的四書五經無法解釋的事,出現了。這些無法解釋的事,至今還沒有人進行概括,沒有人可以進行如此精準的提出各種建言,新城、西山錢莊、房貸、新稅,甚至,還囊括了我們《求索期刊》本身,人們只在想,我們身邊新出現了什么,可是……卻從來沒有人去深究,出現在身邊的東西,它絕非是理所當然,也不是憑空而降,它產生之后,會有什么規律,未來……迎接我等的是什么,我們一概不去深究,我們也一概,繼續懵懂,可是……諸公啊,此書的出現,可貴之處,就在于此,哪怕它是錯誤的,可它在深究今時今日我們身邊發生的改變之成因,它在嘗試進行概括,進行詮釋;它在摸索著其規律。單憑這一點,此書……足以登上期刊,任何一篇論文,都無法應其鋒芒!”
隨之而來的,是一陣批判反對。
“不對,里頭有太多的預言,這和占卜之學,有什么分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