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孫從一個莊戶家里出來,這莊戶男人不在家,婦人將他送出,文吏便忙上前,低聲道:“殿下,是否坐車,時候不早了……”
“不必坐了,我再走走,這里……距離蒸汽研究所不遠吧。”
“是的。”
“我要去那里看看,見一見我的父親。”
…………
蒸汽研究所里。
一臺試制的蒸汽機在工棚里,匠人們開始燒煤,隨即,蒸汽機便哐當哐當的顫抖,煙囪上,冒著濃煙,噗嗤噗嗤的,仿佛大地都在震撼……
朱厚照瞇著眼,檢視著每一個環節,他腦子里飛速的運轉,似乎又有了什么主意。
朱厚照已經連續發了十幾篇論文了,通過蒸汽機車的制造,每一個難關的攻克,對于朱厚照而言,都是一篇論文的誕生。
朱厚照喜歡這種感覺,尤其是看到這蒸汽機轟隆隆的啟動時,他便高興的像過年一樣:“停下來,停下來,去檢視一下閥門。”
他剛開了口,有人匆匆而來:“殿下,皇孫來探望殿下了。”
朱厚照一聽,眉飛色舞,隨手拿抹布擦拭了手,一面道:“這孩子,有良心啊。”
說著,走出了工棚,果然看到,朱載墨如小大人一般,背著手,安靜的在等候。
朱厚照上前,先摸摸朱載墨的頭,隨即大笑:“哈哈,又長高了,想爹了嗎?爹過幾日,等你沐休了,帶你看煙花。”
“父親。”朱載墨不喜歡別人摸他頭。
他是縣令,是西山縣的父母官,必須要有威儀,否則,會被人輕視。
他后退一步,卻還是恭恭敬敬的朝朱厚照行了個禮。
朱厚照見他如此,樂了:“不錯,果然像本宮,為父也是這般的,你沒有回去看你們的姐姐和妹子?”
一想到滿屋子的姐妹,都住在嘰嘰喳喳,且喜歡給弟弟頭上綁紅繩的年齡,小的妹子們,則還是扯著兄長的衣襟怪叫的年齡,朱載墨便覺得頭痛:“沒有,兒子近來,比較繁忙。”
“啊,這樣也好,少和女孩兒們在一起。”朱厚照頷首點頭,表示理解,他覺得他人生中坑他最大的不是方繼藩,而是自己的妹子朱秀榮。
朱厚照道:“進里頭坐坐?”
朱載墨想了想:“我來此,是有一事相告,父親……不要再偷牛了。”
朱厚照臉一紅:“你胡說什么……”
朱載墨盯著朱厚照,一字一句道:“牛被偷的范圍,大多都在蒸汽研究所附近三里之內,這是慣犯,經驗豐富,可是任何人要去‘偷’,不,要去牽牛,往往都會選擇自己熟悉區域,根據數十家牛被牽走的情況,其主要分布,就在這一區域。可是衙門里,至今沒有找到真兇,其實要找真兇并不難,這一帶人煙密集,牽牛的人,如此招搖,不可能不被人發現,所以,兒子斷定,一定是有人目擊,只是可惜,他們看到了牽牛人的身份,既不敢阻攔,也不敢張揚,說明牽牛之人,身份一定很不一般。第三,事實上,兒子還發現,除了報案的數十戶人家之外,還有很多戶人家,明明牛被牽走了,卻選擇隱匿不報,父親,牛對于一個家庭而言,很是貴重,沒有人,不希望官府將牛找回來,哪怕是這個希望,微乎其微。除非,他們知道是被誰牽走的,他們因而不愿意報官。”
“兒子還走訪過,所有屠宰的市集,都沒有發現,大規模屠牛的記錄,可是市面上,牛肉卻是不少……這就說明,牽牛的人,有私人的屠宰場地,這個地方,就在研究所里吧。要不,兒子去后院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