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多人已經沒有心思去聽了,更多人的心里只是感慨,有人開始抹眼淚。
那張儉突然想,只憑這個,哪怕今日自己被那張昌打死,又如何呢?能為歐陽使君效命,便是死,那也絕非遺憾的事,哪怕現在千刀萬剮,亦無所畏懼啊。
宦官念完了名字,繼續扯著嗓子道:“敕其同舉人功名,田鏡,敕其代領定興縣政,為代縣令。張儉,代持清苑縣;楊子和……持新城縣;陳曄……持博野縣……”
什么……
一下子,炸開了鍋。
那張昌臉色鐵青,整個人懵了。
本以為,自己理所應當的將升任定興縣令,可誰想到,成為縣令的,竟是田鏡……田鏡他只是區區一個司吏,他憑什么?
還有張儉,張儉也不過是個司吏,居然成了代理清苑縣令……
需知,這清苑縣乃保定府的附郭縣,是保定府的府治所在啊。
宦官又道:“其余人等,賜同秀才出身,另有任用!”
宦官說罷,收了圣旨,笑吟吟的看著他們:“諸位,恭喜了,接旨吧。”
此刻……卻沒有人接旨。
所有人都懵了。
張儉一時失神,他竟然……成了縣令了……
還是同舉人的身份。
雖然,這里頭多為代、同之類的字眼,可是縣令和舉人……對于他而言,已是可望不可即的啊。
這是破天荒的事,除非……除非自己的功勞不但上達天聽,而且……有人為自己說了許多的好話……
他突然哀嚎起來:“歐陽使君……仗義啊……他還念著咱們這些老兄弟呢……”
他這么一吼。
其他吏員們,亦紛紛滔滔大哭起來。
他們本是一群透明人,沒有人會在乎他們的感受,只因為跟著歐陽志鞍前馬后,而如今,竟有了官身……
張儉齜牙裂目,既為這即將到來的官身和功名而慶幸不已,內心卻有一種難以遏制的情緒,自己的一切,都是拜歐陽志所賜,這位使君……可謂是自己的再生父母,是自己天大的恩人啊。
田鏡突然道:“諸位,諸位……”
所有人看向田鏡。
田鏡道:“陛下命歐陽使君治保定府,推行新政……歐陽使君看得起我等,極力舉薦了我等……”
“……”
人群中一下嘩然了。
果然……這烏紗帽就是這么來的。
田鏡激動萬分,眼里淚水飛濺出來,他擦了一把淚,又道:“歐陽使君,視我們為腹心,還能說什么,大伙兒跟著他不會有錯,我田鏡先起誓,我田鏡從今往后,上為朝廷分憂,下為歐陽使君解難,他若有任何差遣,哪怕是刀山火海,是十八層地獄,我田鏡亦是赴湯蹈火,歐陽使君欲推行新政,我田鏡便為他推行新政,縣中上下事,田鏡若有懈怠,若有徇私不法,若有不貫徹歐陽使君之令,若有玩忽職守,今皇天在上、厚土為證,倘使有絲毫私念,天厭之!”
許多人已是涕淚直流,有人不斷的捶打著自己的心口。
人心都是肉長的。
未必跪在這里的每一個都是什么講義氣的人,可是……歐陽使君都做到了這個份上了,還能怎么樣。自己的這條命已經不是自己的了,眾人便都齊聲道:“皇天在上、厚土為證,倘使有絲毫思念,天厭之!”
眾人聲若如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