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冷漠的四顧四周,似乎也覺得,自己方才過于魯莽,朕今日怎么了,竟是動了這么大的氣。
見百官惶惶然的樣子,弘治皇帝卻是輕描淡寫的拂袖,而后道:“嚴卿家膽大包天,方才竟說朕非人,諸卿,可都聽說過了,誹謗君上,此為不忠,該當何罪?”
噗……
嚴侍讀一口老血,又噴出來,他忙道:“臣……臣冤枉啊……臣說的是……說的是……”
他本想解釋,自己明明說的是……陛下仁德,非人所能及,這咋就是陛下非人了呢。
可他話還沒完,便聽朱厚照怒吼:“你竟侮辱父皇,我和你拼了!”
方繼藩:“……”
方繼藩是個善良的人,他實在想不到,陛下也有不要逼臉的時候,這樣大庭廣眾之下,栽贓陷害,真的好嘛?還是我們老方家實在……我們老方家,都是就揍你,咋地?
弘治皇帝額上青筋曝出,狠狠的瞪了那嚴侍讀一眼,旋身:“卿無君無父,自行了斷吧。”
嚴侍讀萬萬料不到,被人扣上了一個無君無父的帽子。
以往,可都是他給人扣帽子的。
他臉色慘然,老淚縱橫,想說點什么,弘治皇帝已是拂袖,又道:“科學院雞鳴狗盜,是誰說的?”
奉天殿內,宛如窒息了一般。
弘治皇帝咬牙道:“再有此等流言,朕決不輕饒。朕若是放任此等流言,便是令王文玉這樣的國士寒心,更是將數十萬軍民百姓,置于何地?”
弘治皇帝似乎氣消了。
心里舒暢了起來。
終究,他先是人,才是一個皇帝,人還是喜歡聽人稱頌的。
想到無數人稱頌自己,且都發自肺腑,這可比文武百官們的圣明,要動聽無數倍。
他呼出一口氣,目光落在了朱厚照的身上。
弘治皇帝嘆道:“太子和都尉方繼藩舉薦賢能,他們二人年紀輕輕,竟有如此的識人之明,這是朕極欣慰的事,舉賢用能,這是儲君必備的才能,科學院上下諸官,尤其是這王文玉,乃太子和方卿家極力舉薦,可見……他們的眼光,比朕好。朕有時,也不如他們啊。”
朱厚照笑吟吟的道:“父皇,兒臣慚愧的很,王文玉……只是科學院里,最不起眼的一個。他能獲父皇賞識……兒臣……兒臣……”
朱厚照看了方繼藩一眼。
方繼藩心里暗暗鄙視他,又學我說話。
偏偏,還學的不像。
方繼藩接口道:“兒臣與太子,仰慕圣恩,三生有幸。”
弘治皇帝心頭,卻依舊還在震撼。
科學二字,實是妙用無窮。
就王文玉這么一個,在別人眼里,不過是涉獵雜家的人,竟可以改變數十萬人的命運。
這背后,潛藏著多么可怕的力量。
四書五經之中,總是說仁政,那么……用自己的所長,救民于水火之中,又何嘗,不是仁政呢。
弘治皇帝一臉失望的看向百官。
心里……似乎已有了定奪:“王文玉,立大功,升侍讀學士,此后,所有的票擬、奏疏,都需抄錄一份,要領科學院過目,倘若其有什么建言,可立即送到朕的面前來,朕再定奪。”
弘治皇帝繼續道:“不只如此,科學院還需派員,駐內閣,為內閣學士參贊!”
………………
幸不辱命,早睡早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