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不仕輕描淡寫的說完,自袖里掏出一沓銀票來。
巨富就是巨富,隨身都帶著如此巨額的銀票。
這銀票在王不仕眼里,不值一提,自己的投資猶如一個聚寶盆,分分鐘就能掙來的銀子。
將這銀票拍在了案牘上:“嚴公,好走,不送!”
翰林們呆了。
無數人面色羞紅。
這是要做什么,這是要拿錢侮辱嚴侍讀嗎?
有人忍不住哇的一聲哭了出來,氣憤不已的道:“怎么可以這樣啊,怎么可以這樣,堂堂翰林清流,在此之際,竟用此等銅臭來侮辱高士。王學士,你欺人太甚了。”
“是啊,實是欺人太甚,嚴侍讀乃是高士,他稀罕你的銀子?王學士,虧得你還是翰林學士,怎么可以……可以如此,真是俗,俗不可耐!”
眾人七嘴八舌,個個一臉義憤。
有人猝然發現,嚴侍讀捂著自己心口,痛不欲生,想要說什么。
“大家快看,嚴侍讀受辱……已是……已是……”滾燙的熱淚,自一個個翰林們的眼里流出來,眾人忙上前,扶住嚴侍讀:“嚴侍讀,您有什么話,您慢慢說。”
“我……我……”嚴侍讀艱難的道:“我……要……我要……”
“您要什么?”大家急了。
嚴侍讀痛不欲生的道:“我要銀子……”
“……”
翰林院里頓時安靜了。
鴉雀無聲。
有人看著墮落的嚴侍讀,惱怒異常。有人則是一臉驚愕的樣子,甚至以為自己是不是聽錯了。
嚴侍讀眼里落下淚來,卻是突然,眼眸猛的一張,嗚哇一聲,咳出一口血來,而后怒罵道:“滾開,你們這些狗*一樣的東西!”
這句話,顯然是對眾翰林們說的。
嚴侍讀悲憤的道:“科學院……是王學士說,科學院深不可測,此前就警告,不要輕易招惹。你們呢,你們一個個慫恿,一個個作漢賊不兩立的姿態。老夫瞎了眼,今日就不該站出來,可你們在殿上,可有為老夫說一句話嗎?”
有人不禁道:“當時……當時……”
“解釋什么?當初慫恿老夫魚死網破的是你們,出了事,老夫致仕,哭的昏天暗地的還是你們。”嚴侍讀嘴角溢血,一臉蒼涼之色:“更可氣的是,老夫烏紗帽落地,今生起復,怕是無望,背著幾萬兩銀子的房貸,做不得官了,房貸還不上,就要收樓,收了樓,一家老小吃西北風嗎?你們這些狗*,還在這里大義凜然,還在這里振振有詞,敢情要收的不是你們的宅子,要餓的也不是你們的肚子,可老夫怎么辦?”
“王學士憐憫我,雪中送炭,這一萬兩銀子,是老夫用來救命的,你們這群殺才,竟還在此啰啰嗦嗦,誰在乎什么羞辱,誰在乎什么雅俗,老夫要傾家蕩產,要死無葬身之地了,你們能說的那么理直氣壯,只因死的不是你們罷了!”
“……”
嚴侍讀惡狠狠的瞪著這一個個人,一口血痰自口里呸出來,大聲道:“去你們的圣人門下,去你們的仗義執言,去你們的清流,誰理你們,滾開!”
打開身邊安慰自己的手,嚴侍讀上前,二話不說,撿起了案牘上的銀票,小心翼翼的收入袖中,而后朝王不仕深深作揖,語帶感激之色道:“救命之恩,今生難報,王學士,下官……不,草民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