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長大了,再不能將他當孩子一般。
弘治皇帝道:“好好學習,若是辛苦,可以和朕說。”
朱載墨大喝道:“稟皇上,孫臣不辛苦。”
弘治皇帝苦笑搖頭:“去吧。”
一揮手。
朱載墨二話不說,又回到校場,騎上馬,繼續拉弓,接受懲罰。
看著這精力充沛的少年郎,弘治皇帝也不知該是欣慰,還是苦笑。
弘治皇帝瞥了方繼藩一眼:“朕將載墨托付給你,放任你教導他,其一,是因為朕知道你是有才干的人。其二,朕也深知,當今天下變了,變得越發,令朕看不明白,朕的眼界高了,也寬了,論起來,此乃千年未有之變局,未來我大明需什么人才,未來什么樣的人,可以繼承大統,朕一概不知,朕看不清前頭的路,朕就信你。可是……朕既托付你重任,若是出了什么差錯,朕照舊不輕饒你。”
方繼藩正色道:“請陛下放心,兒臣所做所為,具都為了大明,實無私心,更不求陛下‘厚賜’,陛下的賞賜,兒臣想都不敢想,兒臣只求一心做事,繼先祖之遺志,報效皇恩。”
弘治皇帝臉色一變,他意味深長的看了方繼藩一眼:“你不要左一口厚賜,右一口重賞,你以為朕不知道,你這是提醒朕,那剿滅倭寇……朕曾許諾重賞的。”
方繼藩一聽,頓覺得自己守身如玉的人格受到了莫大的侮辱:“兒臣冤枉啊,兒臣從未想過這些,兒臣一心只為社稷,萬萬想不到,陛下竟如此誅心。陛下,咱們得說好,若是陛下當真講信用,厚賜兒臣和那利益熏心的唐寅,不可再賜金了,兒臣和唐寅,都不愛財。”
弘治皇帝莞爾,他突然覺得,自己習慣了方繼藩此等性子,有時不見他有點小心思,竟是有些不習慣,他板著臉:“倭寇還沒有徹底剿滅呢,你不是說,不久之后,要召倭國和朝鮮國以及琉球等諸藩國的貴族子弟們來京嗎?朝鮮國和琉球倒還好說,只是……這倭國……派遣大量的質子,朕怕出點什么亂子。何況……朕昨日聽了李卿家的進言,他對此,頗有幾分擔憂,這些年來,大明可謂是一日千里,這土豆和紅薯,還有四輪的車馬,有玻璃,有許許多多的東西,這些東西,若是都讓這些質子們學了去,只怕……對我大明,未必是好事。”
李東陽素來多智。
他的話,不是沒有道理。
大明一直對外藩,歷來嚴格,除使節之外,決不允許私人的往來,哪怕是使節,也有專門的機構管理,免得他們滋生事端,或者是窺探什么。
現在派遣大量人員來大明,可未必是好事。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陛下放心,兒臣自有兒臣的考量。”
弘治皇帝想了想:“至于皇孫……也不要出什么差錯才好。”
弘治皇帝帶著深深的擔憂,起駕回宮。
等弘治皇帝一走,西山這兒,又活躍了起來。
朱厚照顯得后怕,擦了擦汗:“差點又被你害死。”
方繼藩道:“殿下何出此言,現在不是好好的嗎?陛下宅心仁厚,寬以待人,殿下這話的意思,分明是說陛下待人苛刻,太子殿下,您這一句話,有點兒誅心哪,這……就是殿下的不對了,殿下,我們為人子弟,做人臣子的,一定要將陛下往好的方向想,萬萬不可,對陛下有什么無端的猜測。”
朱厚照:“……”
好在他是個不計較的人。
搖搖頭。
懶得和方繼藩拌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