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要出了什么大變,那就是動搖國本,是要出大事的啊。
許多人開始心事重重起來,倒也顧不上去奚落方繼藩了,只覺得……心里涼颼颼的。
竟有人生出一個念頭,但愿……不要出事的好。
而王不仕依舊還是孑身一人,他似乎也明白,這些人心里是如何想的。
言盡于此,自是不再理會。
而后,他回到了自己的案牘,在這案牘上頭,是一份他剛剛抄錄好的詔書,此詔書已頒布半月,需抄錄下來,在翰林院備份。
…………
方繼藩對于保育院的孩子們,還是很上心的。
孩子們已經長大了,老大不小,其實在古時,到了這個年齡的孩子,若是窮人家,甚至已經開始做工了。
而朱載墨們,不只要學騎射,還需學習行伍之道,孩子是最有可塑性的,因為這個時候,幾乎方繼藩說什么,他們便自覺地是什么。
西山縣的公務,其實都有書吏和差役們輔佐,哪怕是離開了他們,也可以自行運轉,他們更多是一群在縣衙治理中的觀察者和學習者,嗯……倒像極了后世某些國家的事務官和政務官,此前對于治理一竅不通的政務官們上臺,無論他們對于治理如何一無所知,可只要擁有一個穩定的事務官系統,無論政務官們在登臺前的想法多么幼稚可笑,都能保證不出任何的差錯。
除了騎射,依舊還需照料馬匹,偶爾,要去縣里轉一轉,哪怕不做決定,也須知西山近來發生了什么。
此外,便是孩子們圍成一圈,尋了一些老卒來,講授一些行伍之中的趣事。
孩子們聽的極認真。
這個時候的孩子,對于任何一個擁有豐富人生經歷的人,都會肅然起敬。
此時,他們還沒有沾染上貴族們高高在上的臭脾氣,這一點,像方繼藩。
那老卒受寵若驚,說起軍中的辛苦,說起背井離鄉心中的牽掛,這些看似無心的故事,卻仿佛一顆種子,在孩子們的心里種下,滋生出萌芽。
年關將至。
早早的,天上就下起了雪,這鵝毛大雪將新城染白了,方繼藩卻不覺得寒冷,身上里三層外三層的裹著裘衣,現在的新城,已有了大明都城的氣象,圍繞著大明宮,井字形的寬闊柏油車道延伸到目力所及的盡頭,在這井字形的空格里,則是一片片錯落有致的宅院,新城的人流,已愈發多了。
沿街的鋪面,生意也顯得紅火,哪怕是冬日,討生計的百姓,依舊冒著風雪,忙碌著。
要過年了。
方繼藩卻像游魂一般,四處走動,他的內心,無處安放,他已和這個世界融為一體,作為一個受人愛戴和尊敬的人,方繼藩無論走在哪里,都會得到別人投來的敬畏,與此同時,還有人們對于他的熱切,他總能看到無數洋溢著笑容的臉,這些笑容的真摯,無需去懷疑。
可是……方繼藩忍不住心里還有些落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