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一箱箱的金銀搬上了岸,尤其是白銀,格外的多,幾乎每一艘船,都是裝的滿滿的,稅吏們對于這些海外的船隊,早已習慣了。
熱鬧的人群之中,人們驚奇的看著下了船的人。
一群衣衫襤褸的人,個個面目猙獰,除了他們身上的佩刀,渾身上下,沒有一處是亮眼的。
可就是這些衣衫襤褸的人,卻在人們眼里,創造了一個偉大的奇跡。
下西洋之后,風氣漸開,人們從對海洋上的恐懼,漸漸變得開始對汪洋大海變得向往起來。
每一個能從大海之中回航的人,都能收獲到無數的敬畏。
尤其是在這天津衛,這里的人們,已經習慣了一個個發家致富的傳說,他們激動的向前推擠,想要看看,這些勇士到底什么樣子。
張鶴齡和張延齡兩兄弟下了船來的時候,人們更加激動了。
前頭,有人打著壽寧侯和建昌伯的牌子開路,人們蜂擁道:“這便是跨海穿梭了整個天下的壽寧侯,真了不起啊……”
“是啊,真是了不起……”
人們既是激動,又是感慨。
早知當初,自己隨著他們出海,只怕今次回來,發跡的就是自己吧,有人高呼道:“兩位國舅公侯萬代……”
人們對于勇士,總是報以熱情。
張鶴齡當先,雄赳赳氣昂昂,張延齡則忍不住揉了揉眼睛,不禁道:“我要哭了,哥,你呢。”
張鶴齡面上依舊是自信的面容,聽到耳邊無數的贊美聲,他繃著臉,嘴巴卻是輕輕的動了:“不要這么沒出息,哭個什么,丟人不丟人,咱們兄弟縱橫四海,自是被這些該死的家伙們頂禮膜拜,這是理所應當的。”
“噢。”張延齡收了眼淚,他決定不哭了。
張鶴齡的眼角,卻有點兒濕潤。
我張鶴齡,竟也有今日……
一想到如此,他心里便激動的厲害,從天津衛,至泉州,至交趾,穿過西洋、天竺海,繞過昆侖洲,遠渡黃金洲,再一路橫穿大洋,至倭國,再回到天津衛,這是一個奇妙的旅程,他一次次的生出絕望之心,可總能絕路逢生,老天爺,看來都站在咱們張家一邊,誰敢不服?
眼淚不爭氣的自他的眼角滑落下來,他接下來,雖是板著面孔,可口卻輕輕的動了,對身邊的兄弟道:“你看我們現在比之那方繼藩如何?”
“方繼藩算什么。”張延齡舔舔嘴:“不配給我們提鞋,沒有我們的西山,他能發家?沒有咱們的姐姐,生下了秀榮,他能做駙馬?我們的本事,是他的十倍一百倍。”
張鶴齡頓時心潮澎湃,又想要哭了。聽到身邊的歡呼,他的心里,突然有一種長長出了一口惡氣的感覺。
他激動的胸口起伏著,卻聽身邊歡呼的人群道:“方都尉、徐大使自開海禁,下西洋,才有我們的今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