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倒是有點害怕了。
平時浪的太厲害,誰料,今日踢到了鐵板上。
他忙道:“不……不知道,兒臣隨口瞎說。”
弘治皇帝:“……”
他算是徹底服氣了,奏請是他方繼藩所奏,章程也是他方繼藩所上,現在問起他來,他二話不說就認慫了。
本來還以為,方繼藩會據理力爭,誰知這小子……
弘治皇帝臉色稍稍好了一些,而后,他手指著金鑾之上的匾額:“你抬頭來,仔細看看著寫著什么?”
方繼藩抬頭,又垂下:“敬天法祖!”
“不錯!”弘治皇帝面色更是冷峻:“正是敬天法祖,這一塊匾額,自太祖高皇帝以降,便一直掛在奉天殿上,你可知道,這是何意?這才是約法三章,何為天子,天子者,敬祭上天與祖先,祈求上天、祖先的福澤庇佑,并效法祖先的懿德嘉行!若卿非方繼藩,上這樣的章程,朕幾欲認為,你是懷有不軌之心了。”
方繼藩嚇出了一身的冷汗,忙道:“兒臣萬死。”
弘治皇帝怒氣稍平,語氣溫和起來:“朕敬天法祖,善待百姓,天下安定,何須與大臣盟誓,不與民爭,不濫殺無辜,怎么,在你的心里,認為朕……”
“不。”方繼藩心里忐忑,咬了咬牙,道:“陛下乃圣君,愛民如赤子,只是……只是……”
弘治皇帝道:“你說!”
“兒臣不敢繼續說下去了。”方繼藩期期艾艾的道。
弘治皇帝抬頭看著那敬天法祖的匾額:“繼續說下去。”
方繼藩便道:“只是……陛下以為,太子殿下呢?”
弘治皇帝沉默了。
方繼藩道:“太子殿下,性子比較魯莽,咳咳……這不是兒臣說的,這是兒臣聽蕭敬那狗東西說的。兒臣親耳聽見……”
弘治皇帝:“……”
沉默了片刻,弘治皇帝繼續道:“繼續說吧。”
方繼藩道:“陛下固然是寬厚,愛民如子,太子殿下,亦算是聰敏,宅心仁厚。可是性格魯莽,若是一旦太子殿下……稍有什么疏漏,那么……豈不寒了天下人的心,兒臣此舉,并非是想要限制宮中,只是希望,陛下能做表率,而使子孫效仿。立下約定,便為祖宗之法,太廟之中盟誓,子孫豈敢逾越雷池,如此,如壽寧侯、建昌伯這樣的人,才會踴躍出海,為我大明開疆土,發掘寶藏,富國強民,陛下廣開言路,所以兒臣敢在陛下面前,上次章程,可若是他日……兒臣斗膽要言,若是他日,陛下駕崩,兒臣……就不敢說這樣的話了。”
弘治皇帝突然想起了自己的兒子。
那個什么都好。
就是性子……在弘治皇帝心里,都有缺陷的兒子。
他不由嘆了口氣,而后,弘治皇帝道:“倘如此,滋生了地方豪強,以至政令無法實施,如何?”
方繼藩道:“細則,還需擬定,如所發掘的寶藏,宮中得三成,國庫取三成,發現者,亦得三成,再有一成,可發行出去,令商賈籌措資金,共同發掘。”
“只要立下了規矩,臣民們才可放心,無后顧之憂,而只要有規矩在,內庫和國庫的收益,反而得到了更大的保障。至于其他的約法,也是如此,陛下,兒臣上此章程,絕無私念,這章程粗糙,只是兒臣拍腦袋想出來的,至于細則,可召人重擬。”
其實細則方繼藩是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