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隨著圣駕所在的大營,第一步,卻是先往通州。
弘治皇帝,興趣盎然,坐在馬車上,被無數人所擁簇,前頭有驍騎營為前鋒,勇士營則尾隨中軍,后軍乃神機營,又有錦衣衛、金吾衛前導,更有數不清的宦官,浩浩蕩蕩,遮天蔽日。
方繼藩騎馬,護著馬車,圣駕出了三十里,其實通州并不遠,若是快一些,次日就可到達,只可惜……這是圣駕,只怕需慢一些。
偶爾,弘治皇帝會停下來,接著,待駕的諸大臣,自是紛紛上前。
唐寅、王守仁、劉文善、江臣四個門生,亦步亦趨的跟著自己的恩師。
另一邊,為首的乃是吏部尚書王鰲,以及兵部尚書馬文升,禮部尚書張升人等,那吏部右侍郎吳寬也來了。
弘治皇帝行至高處,放眼看去,面帶微笑:“諸卿都來。”
眾臣紛紛上前,不知陛下心里打著什么算盤。
弘治皇帝左右眺望,蕭敬怕陛下吹了風,染了風寒,忙是將一見斗篷,要給陛下披上,弘治皇帝擺擺手,微笑:“諸卿啊,前幾日,有人說民生凋零,說宮中仁義不施,可朕放眼看來,這沿途,百姓們……似乎比之往年,少了幾分菜色……”
蕭敬笑吟吟的站在一旁,陛下……心里一直惦記著這事呢。
這些個大臣啊,你們批評陛下什么不好,偏偏要罵陛下仁義不施,陛下固然仁厚,可……某些時候,心眼卻是極小啊。
馬文升、張升等人,尷尬的笑了,清流偶爾會發一些批評,這本是無可厚非,大明不是一直都如此嗎,這叫仗義執言。
他們對此,固然不太認同,認為仁義不施四字,有些言重了,卻絕不會反駁這個觀點,否則……就顯得自己諂媚皇上,這是討好宮中。
一個部堂,若是對陛下如此溜須拍馬,處處逢迎,是會壞名聲的,士林會認為你沒有骨氣。
方繼藩站在一旁,立即道:“陛下,卻不知是何人所言,陛下乃當今之堯舜,是歷朝歷代都不曾見的圣君,兒臣每每想到,上天竟賜予了陛下為天子,就不自覺的,為天下的百姓,而慶幸。陛下,此等胡言亂語,陛下萬萬不可放在心上……”
“……”
所有人面無表情。
大家習慣了。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了方繼藩一眼,心里卻想,果然是自己的女婿,雖然這話說的有些過了,可是……比那些說仁義不施,賣弄直名的人,卻不知好了多少倍。
這弘治皇帝一唱一和,讓吳寬聽得刺耳,擺明著,是來譏諷自己的。
吳寬上前,道:“齊國公,仁義不施,這是臣在奏疏中所言的。”
方繼藩只一笑,被風吹的衣袂飄起,可能做駙馬,當然是人中龍鳳,他站在弘治皇帝身邊,佇立,風度翩翩,卻連眼角都不看吳寬,道:“你是誰,誰認得你!”
吳寬臉脹紅。
氣歪了。
他張口想說什么。
弘治皇帝卻壓壓手,道:“好了,不要爭辯了,吳卿家,你上的奏疏,朕已看過,奏疏中真假勿論,朕卻知卿的好意,自會三省吾身,仁義不施……民生凋零,哎……”
他值得玩味的笑了笑。
吳寬道:“陛下啊,臣只是具實稟奏,這天下,多少百姓,衣不蔽體,食不果腹,宮中何時去關心過這些苦寒的百姓,卻是一心一意積攢內庫的錢財,此非圣君所為啊。倘若陛下,將內帑的錢財,分發百姓,又可使多少百姓,能夠吃飽穿暖呢,陛下,君為輕,民為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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