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舉步就走,一點都不含糊。
其他人也都精神一震。
不錯,得立即去迎駕,所有人都動了,爭先恐后。
那吳寬,依舊還是滿臉血污,此時聽到陛下有了消息,精神一震,瞪了歐陽志和劉瑾,果然是惡有惡報,討還公道的時候到了。
陛下倘若知道,自己的講師,吏部侍郎,居然被一個下官毆打,哪怕再袒護這些人,也定要嚴懲不貸的吧。
他刻意的保持著自己面上的淤青還有破了的傷口,正好,讓陛下看看,這保定府知府,是什么德行。
還有那方繼藩……定是他蠱惑了陛下私巡,這筆賬,一并算了!
浩浩蕩蕩的大臣、宦官、軍士,已是聞風而動。
數不清的人,瘋狂的出了保定府城,朝著容城縣的方向,狂奔而去。
…………
木具作坊里。
在沒有找到陛下蹤跡之后。
趙時遷仿佛覺得自己被掏空了。
他無精打采,生意上的事,已沒有了興趣。
每日清賬的時候,是他最開心的一刻。
夜深人靜,躲在賬房里,和弘治皇帝二人,計算著今日的產出,還有收到的貨款和定金,以及未來的盈余,他就仿佛,自己置身在了天上,滿天的神佛在對他招手、微笑。
可今日夜里,他眼睛紅腫。
冉冉油燈之下,弘治皇帝戴著一副玻璃鏡,認真的核算著賬目,趙時遷卻坐在一旁,只是長吁短嘆。
“東家。”弘治皇帝道:“后日的訂單,只怕交不上了,要延期,根據契約,每日,得配三十兩銀子,這樣算下來,倘若三日之內,都交不出貨,這一單,就算是白干了。”
“還有,今日沒有收到城西家具鋪的貨款……”
“今日的盈余……”
趙時遷突然嘆了口氣,擺擺手,面色蠟黃:“不用再報了,叔的賬,我信得過。我就不明白了,為啥……皇上好端端的,就沒了呢?”
弘治皇帝:“……”
趙時遷感慨道:“我真的害怕啊,睡不著,也吃不下飯。”
弘治皇帝道:“想來,也不至如此嚴重吧。”
“你不懂,你懂個什么?”趙時遷搖搖頭,依舊感慨萬千:“你們讀書人,說是心懷天下,實則卻是鼠目寸光啊。”
弘治皇帝:“……”
趙時遷道:“保定府有如此好的局面,這都是拜陛下所賜,你看,大家都有大魚大肉吃,只要肯出氣力,就不愁挨餓受凍。”
弘治皇帝很想告訴他,那不是大魚大肉,那是肉絲,別人不好說,自己年紀大,得戴著眼鏡片才能將那肉絲找出來。
趙時遷繼續道:“可是,保定府之外呢,這天底下,多少的贓官墨吏啊,又有多少,自詡的青天大老爺,可實則呢,他們再清明,和咱們尋常百姓,沒有關系啊,他們看都不看咱們這些小老百姓一眼的,他們心里,藏著無數的學問,可這些學問,和咱們百姓,沒有關系。”
“咱們皇上,勵精圖治,心里……就藏著咱們老百姓,要不,怎么會用齊國公,用歐陽知府這些賢明的人,想在保定府,打開局面,現在……一切都完了,什么都沒有了,想到,又要回到那暗無天日的日子,我……我……我心里亂的很。”
………………
今天把明天的欠更補上,以后不熬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