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隨即,看了方繼藩一眼。
“繼藩。”
“臣在。”方繼藩忙道。
“卿有什么意見?”
方繼藩道:“歐陽志畢竟還年輕,陛下就委以重任,陛下如此信重,兒臣沒什么可說的,往后一定好好教育這個弟子,要盡心竭力,為陛下分憂,萬萬不可因此而沾沾自喜,驕傲自滿,要如兒臣一般,不將功名利祿放在心上。”
弘治皇帝挑眉。
他不禁道:“噢,朕本還預備給你封你一個官呢,你既不將功名利祿放在心上,那就罷了,少一個官,朝廷少一份俸祿,也算是節儉。”
方繼藩:“……”
陛下變了,太壞了,這啥意思?我方繼藩,還不能說自己視功名利祿如浮云了是吧?
方繼藩咳嗽:“陛下,若是國家與百姓們需要兒臣,陛下也需兒臣效力,固然兒臣乃懶散之人,并無功名之心,可若能有益于國家,且能為陛下分憂,兒臣哪怕是赴湯蹈火,也在所不辭。”
弘治皇帝見方繼藩凜然正色,竟有幾分準備下地獄的氣勢。
他搖搖頭,道:“新政既是國策,利國利民,朝廷六部轄制保定布政使司,依著朕看,只怕各部對新政所知不多,略有不足,朕欲在保定布政使司之上,設新政司,這個新政司,與六部九卿等同,新政需要推行,便要修路,修路需錢糧貸款,西山錢莊要納入其監督的范疇之內,還有新政之中的學堂,以及選官,總而言之,總攬新政事務吧,這新政司一切大小事,直接向朕稟報,暫時……不需經過內閣和六部。”
“呀……”方繼藩面上不知該驚還是該喜,下意識的,方繼藩想露出愁容,仿佛這不是陛下恩露,而是國家需要,方繼藩勉為其難。
可他畢竟沒有歐陽志的涵養,竟是下意識的……撲哧一笑:“呀……陛下……兒臣謝恩。”
新政司,地位可媲美六部九卿,總攬所有新政的事務。
這可是朝廷破舊立新的標志啊。
弘治皇帝顯然想要破除此前的掣肘,給予新政最有力的支持。
這意味著什么呢?
意味著……將來,借助著新政司,方繼藩可以進行無數次新的嘗試,想怎么來就怎么來,為所欲為,比如……比如……自己的書院里,有數千上萬的學生,這些徒子徒孫們,將來……又有了新的出路了。
弘治皇帝瞪了方繼藩一眼:“想笑又不敢笑,想擺出難受的樣子,又擺不出……”
搖搖頭,太嫩了,學學你的門生吧。
“只是……”方繼藩突然道:“可是兒臣以為,臣總掌新政之事,實在不妥。”
“嗯?”弘治皇帝一愣。
他萬萬想不到,方繼藩竟會拒絕。
這家伙……方才還一副要過年了的樣子呢。
方繼藩道:“兒臣才能淺薄,倒是可以舉薦一人,陛下一定滿意。”
“卿家說來。”
方繼藩脫口而出:“太子殿下。”
弘治皇帝瞪了方繼藩一眼:“怎么,怕了?”
“沒有呀。”方繼藩拼命搖頭。
“不是怕了,何至于,不敢擔當如此大任?”弘治皇帝氣咻咻道:“莫非你還怕位極人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