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雇傭伙計要銀子,運輸也要銀子,還有……這些……可都是本錢哪。”李應幸不禁道。
王金元繼續微笑:“你們的難處,我也知道,可是你們應當清楚,齊國公既然涉足進了布業,那么,就沒有回頭路可走啦。現在你們求告到了頭上,這事兒,和你們生死攸關……這……要不就如此吧,一個月……給你們一個月的時間,一個月之后,西山布業的布,方才正式開售,這一個月時間,你們自己看著辦吧。”
李應幸等人臉色依舊難看到了極點。
可是……他們還是感激的看了王金元一眼。
商賈之間競爭,是常有的事,這本就無可厚非。
人家的貨比自己的好,比自己的貨價格還低廉,且貨源還充足,人家想砸死你,你能怎么樣?
可現在……人家卻給了自己一個月的時間。
一個月的時間,足夠自己立即出清掉倉促中的布匹了,若是還清不掉,這就不是西山布業的問題,是自己的問題。
“明白了。”李應幸立即朝王金元行了個禮:“一個月后,小人會來此,談一談和西山布業合作的事,西山這么多好的布料子,大伙兒跟著一起賣,眾人拾柴火焰高嘛。王大掌柜,大恩就不言謝了,小人告辭。”
他行了個禮。
眾人紛紛點頭,幾乎可以想象,一個月之后,整個布業,將會重新的洗牌,整個市場,會出現大震蕩。
可是……未來的合作,這畢竟是一個月之后的事。
眼下,對于所有人而言,是如何在這一個月之內,生存下來。
李應幸沒有再猶豫了。
他是聰明人,只有一個月時間。
現在最重要的是,清掉倉中的余貨,這一個月不清,以后再沒有機會了。
他匆匆回到了李家布業的鋪子里,立即召集了所有的伙計:“所有人,立即動起來,誰也別偷懶,現在開始,清倉甩賣,王二,你去各家的鋪子里都問問看,問他們要不要貨,價格,可以商量,上等貨一兩五錢他們不收,那就一兩二錢,一兩二錢不收,那就一兩,至不濟,八錢銀子,最低……七錢,這是保本的價碼。”
雖說七錢,可李應幸還是有些心里沒底。
因為……幾乎所有的布行,肯定都要拋售,那些零售的鋪子,也絕不是吃素的,肯定也會收到消息,只能紛紛清倉甩買,不過現在,這最低的價位,還是指著保本,若是到了月中時,手里還有余貨,再繼續殺價吧,有前期的一點微薄利潤做支撐,倒是撐得住。
至于以后……先熬過這一個月再說。
西山布業,顯然也不是不講道理的人,那位王大掌柜,和這交易所里的商賈們,還是多少都有一些交情的,買賣做的無非是人情生意。只要留得青山在,就不怕沒柴燒。
伙計們一個個瞠目結舌。
他們就在一個時辰之前,還在準備囤著貨,趁機再漲一波價錢呢。
可現在東家吩咐,他們哪里敢怠慢,紛紛開始行動起來。
…………
“少爺,小人擅自做了主張,給了各家布商一個月的時間,讓他們清貨,說是這一個月之內,西山布業的布,一匹都不賣出去,現在只作為展示。小人……該死……只是……只是……畢竟大家都是買賣人,若是當真教他們血本無歸,實在是……小人也知道,慈不掌兵,義不掌財的道理……小人……”
進了西山布業的后堂,王金元噗通一下跪下,磕頭如搗蒜。
朱厚照一聽:“敢情本宮的布,白生產了?狗東西……”
方繼藩卻是氣定神閑,朝朱厚照道:“太子殿下,別動手,人打壞了,不還要西山醫院來治嗎?老王啊,你跟了我這么多年,理應知道,本少爺是個心地善良的人對吧,既然如此,你做了一件好事,本少爺怎么會怪你呢?你看看你這什么樣子,狗東西,你這樣子,倒像是本少爺想將人往死路上逼,你倒是做了好人是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