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們出去耕地,女人們呢,則躲在家里,為家里縫縫補補,或是從事織布。
因而,這個世代,對于婦人們的才藝,首要的就是女紅,因為女子懂了女紅,將來嫁給自己的夫家,才可以為家里添置衣衫,甚至通過縫補和織造,才可以足不出戶的,掙一些散碎的銀子補貼家用。
這一點,弘治皇帝,豈有不知。
可現在看來……這一條路,怕是走不通了。
有了這樣的機器,如此省力的生產,那么這私人的織造,怎么可能競爭的過這些機器呢。
方繼藩道:“婦人們可以出來做工嘛。眼下,百業待舉,最缺的,就是人工。”
弘治皇帝不禁斥道:“胡言亂語,這豈不是乾坤要顛倒啦,這些話,你在朕面前,胡說幾句便罷,萬萬不可在外頭胡言亂語。”
方繼藩很認真的道:“陛下,為何婦人就不能做事了,兒臣就覺得,男人能做得事,婦人們也能做,且還比男人們做的好,你看這作坊里的都是女工,她們的效率和本事,可比絕大多數人都要好多了,陛下啊,無論是男是婦,都是陛下的子女,陛下怎么能厚此薄彼呢。”
劉健等人,直翻白眼。
這家伙……又開始了。
弘治皇帝吹胡子瞪眼,雖說今日高興的不得了,卻覺得方繼藩這些話,會給這個小子惹來災禍,便厲聲道:“總而言之,不可胡說,婦人待在家里就好了。”
皇帝嘛,就是這么不講道理的。
“呵……”
一聲輕笑。
弘治皇帝聽到笑聲,這才意識到了什么,眼角的余光,掃了一側笑聲的主人一眼。
張皇后嘴上,自是微微勾著,含笑的樣子,只是那眼眸里,卻透著一股值得玩味的意味。
弘治皇帝:“……”
張皇后有些惱了。
當著本宮的面,陛下說本宮百無一用,好嘛,百無一用便罷了,現在當著繼藩的面,又說什么婦人待著便好了,橫豎都是輕賤著自己。
張皇后理了理云鬢,笑吟吟的道:“是啊,方才本宮紡織的時候,便覺得那區區半個時辰,卻是辛苦到了極點,可這些作坊里的女子們呢,卻是從早到晚,本宮真是佩服她們,若說她們無用,陛下,臣妾萬萬不敢茍同。這女子,只要遵從三從四德,安分守己,家里有難處,出來謀一些差事,也未嘗不可。陛下啊,您看,宮里的那些女醫官們,不就都做的好好的嗎?尤其是那梁女醫,聽說她在宮中自學,寫了論文,還上了求索期刊呢,這天底下,有幾人能如她這般。若沒了她,只怕太皇太后……性命已是不保了。”
“臣妾對陛下萬萬沒有什么微詞,只是覺得,陛下視這些出來謀個差的女子為不貞,這實是不妥,難道梁女醫,就做錯了嗎?這些在作坊里棉紡的女子,難道……就因為她們出來做工,就成了乾坤顛倒?多大一點兒事啊,陛下言重了。”
“陛下,以為呢?”
張皇后楚楚可憐的看著弘治皇帝。
弘治皇帝老臉通紅,眼睛開始四顧,踟躕道:“這……這……”
…………
第三更,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