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治皇帝冷笑:“今日,朕算是見識了這人心了,這樣也好,朕本就該見一見才對。回程吧,朕可不能在外逗留太久,逗留的久了,恐要禍起蕭墻了。”
禍起蕭墻四字出口,方繼藩心里明白,要出大事了。
弘治皇帝雖然寬厚,但是……也是有底線的。
老實人逼急了,一旦震怒起來,那才可怕。
暴風驟雨要來了。
而這……不正是方繼藩所期盼的嗎?
當初在京里,四處為這毛紀大造聲勢……而現在……
馬車徐徐的回到了縣城,此時,天已大亮,百官已至行在之外來問安了。
只是行在之中沒有動靜,許多人都竊竊私語起來。
弘治皇帝自側門進入了行在,而后換了衣衫,心平氣和的樣子用過了早膳,接著,接見了隨駕的謝遷。
“臣見過陛下。”
弘治皇帝點頭,他突然道:“謝卿家,你來的正好,朕聽說,太子失德,有人希望能夠另覓太子,克繼大統,如此,方能安天下軍民之心,對此,卿家怎么看待。”
開門見山。
謝遷聽罷,打了個冷顫。
陛下只有一個兒子,怎么可能另覓太子,他心里生出了不安,立即拜倒:“陛下,這……老臣沒有聽說過這些流言,太子殿下,固有不穩重的一面,可其聰慧,卻是世所罕見,太子殿下翌日,必能成圣明之君,陛下如何會有這樣的念頭?陛下……老臣侍奉陛下二十年,太子殿下,更是老臣看著長大成人,老臣敢用性命擔保,殿下他……”
弘治皇帝微笑,擺擺手:“好了,卿不必再說了。朕知你乍聽了朕的這一番話,嚇著了。是啊,朕說出這番話的時候,也將朕自己嚇了一跳。”
說著,他看向方繼藩:“繼藩以為呢?”
方繼藩想了想:“陛下,太子若是不能克繼大統,臣必死無葬身之地。”
這是大實話。
方繼藩是個誠實的人。
方繼藩和太子綁的太緊了,一旦將來坐天下的不是太子,方繼藩有一千個腦袋,也不夠砍得。
弘治皇帝笑了:“不錯。”
他低頭,呷了口茶:“你們都是朕最信任的人啊,朕能相信你們,可是人心難測,此次隨駕而來的人中,其他人,朕能托付信任嗎?”
謝遷臉色頓時拉了下來,他似乎察覺到了什么異樣,立即道:“陛下,此次隨駕的大臣之中,臣的門生刑部侍郎王興元、禮部員外郎鄭杰,御史張濤、翰林朱瑾人等,可以信任。”
方繼藩道:“兒臣的徒子徒孫,也可以信任。”
弘治皇帝抬頭:“那么,禁衛之中呢?”
他手輕輕的敲打著案牘,若有所思的樣子。
一旁的蕭敬覺得渾身冰涼,他忙道:“陛下,廠衛這里……隨時可以聽候調用。”
弘治皇帝又點頭,他顯得很平靜,只是眼底深處,卻帶著幾分落寞,他平靜的道:“金吾衛指揮,是郴州候陳隆,陳隆這個人,一直是朕的宿衛,朕倒是極信得過的。可是……驍騎營……”
他眼眸一張一闔,說到驍騎營的時候,似乎拿不準的樣子:“若是英國公張懋在,那就好了,朕可以將這些,統統交給他去料理。”
“陛下,不知到底出了什么事?”謝遷被嚇得不輕,臉色蒼白。
弘治皇帝微笑:“也沒有什么大事,只是防范于未然罷了。”
謝遷狐疑的看著弘治皇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