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清又是一把鼻涕一把淚:“陛下,還不只是如此呢,咱們住在這兒,本是外鄉人,朝不保夕,全賴朝廷賑濟,后來……這數月之間,陛下竟還差了太子和齊國公來探視了許多次,陛下,您這是大恩大德哪,太子和齊國公,這是何等尊貴的身份,卻讓他們到咱們這等污穢不堪的地方,聽說……太子還治病,救了人呢。”
鄭清感動的一塌糊涂。
弘治皇帝意味深長的看了一旁的朱厚照和方繼藩一眼。
鄭清深吸一口氣:“自太子和齊國公來了,咱們這些災民,待遇可就更不同了,他們后腳一走,戶部的主事也就來探望了,還有順天府的府尹,有新城兵馬司的都督,還有許許多多,叫不出名兒來的官兒,他們見有的棚子不能遮風避雨,就親帶著官吏來修補,見民有菜色,就想著辦法,抬幾口羊來,還有雞蛋……尤其是順天府的官吏,最是殷勤,噓寒問暖,從未間斷。此后也有一些商賈來,會捐納一些糧食和布匹……陛下啊……草民這輩子,歷經了數朝,也不曾見過,災民有這樣的啊,草民餓了半輩子,也就在陛下的關照之下,方才過上了這樣的好日子,在這里的千千萬萬百姓,無一不蒙受陛下的恩惠,草民……已是七十有九,算是活到頭了,可是草民的兒孫們有幸,能蒙陛下這般的厚愛,他們的日子,定比草民在的時候好,草民……代這一家老小,代這數十上百萬的災民,在此謝過陛下……”
說罷,鄭清掙開了弘治皇帝的手,繼續拜下,泣不成聲,滔滔大哭。
弘治皇帝不禁拿出帕子來擦拭眼淚。
這番話,令他很慚愧。
他只知道太子花了很多銀子,現在才知,這些銀子變成了無數的恩惠,落在了無數鄭清這樣的人身上。
這銀子……值了。
哪怕這市值沒漲,也值了。
為天子者,富有四海,最缺的,卻是人心。
只要人心在,內庫就算是空空如也,又如何?
而這些災民們的感激,竟統統都落在了自己的身上。
這令弘治皇帝尤其的慚愧。
太子愛民如子,救災及時,處事得力,行事穩妥,鄭清夸得是朝廷,是自己,可真正夸得,卻是太子,還有方繼藩那個家伙啊。
弘治皇帝攙扶著鄭清起來:“好了,老人家,你不必再謝了,朕在此,也敢向你保證,往后,你,你一家老小,還有這千千萬萬的災民,他們的日子,會越來越好,你放心便是。”
“多謝陛下。”鄭清說著,道:“草民人等,準備了一些禮物,要獻給陛下。”
弘治皇帝擺手:“不必啦,不必啦,朕生了一個好兒子,更知還有一個得力的女婿,這已是大禮了,老人家,你年歲大了,改好好頤養天年,不可再操勞了,來人,將這些老人家,送回家去,不要讓他們受了累,也不要受了驚嚇。”
他蹲了一頓,沉默了片刻之后,弘治皇帝道:“就用朕的御車去送吧,那車……穩當。”
“不敢,不敢,可不敢。”鄭清拼命搖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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