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善等人下了船,隨即便向北行百里,會見了馬六甲國王。
馬六甲國王雖是熱情,不過倒也抱怨了不少事。
不過劉文善沒有在意,回到了吉寶港,住在了宣慰府的后衙廨舍。
在這里,一個臨時的行轅便組建了起來,內里是四洋商行的刺探們保護,外頭則是大明駐吉寶港的上百個官兵。
在這重重護衛之下,大幅的輿圖便懸掛在了墻壁上。
此時,劉文善正背著手,抬著頭,認真地盯著墻上的輿圖。
他淡淡的道:“那馬六甲國王,一再抱怨吉寶港的漢人與馬六甲的土人糾紛不斷,劉瑾,你如何看待?”
劉瑾本坐在一旁拿著茶盞,聽劉文善問到他話,便放下了茶盞,慎重的想了想,才道:“想當初,佛朗機氣勢洶洶而來,這西洋諸國,個個戰戰兢兢,風聲鶴唳,聽說我大明要下西洋,真是恨不得將我大明的船隊,接到他們的家里。可如今,佛朗機人擴張的勢頭被壓了下去,他們便開始嫌咱們在此扎根,垂涎于咱們的港口,恐懼于大量的漢商涌入這里了。爹,在兒子看來,這些統統都是忘恩負義的白眼狼,和他們客氣什么。”
劉文善看向劉瑾,卻是露出微笑,道:“這是人之常情,即便是兄弟,還有分不清的賬呢,何況是在此呢?正因為如此,所以我們才身負了重要的使命啊,只有將寶鈔推廣出去,自此之后,西洋諸國便不得不附庸了。軍事上的征服,終究難讓人心悅誠服,也不能長久。唯獨這經濟上的掌控,才是至關重要。”
劉文善沒有繼續說下去。
他沉默片刻,又抬頭繼續看著輿圖:“你是四洋商行的大掌柜,換做是你,你打算在這里怎么做?”
劉瑾:“……”
見劉瑾不答,劉文善笑道:“你需好好學學這個,這是真正的經世之術,學會了,四洋商行將來才可壯大。”
劉瑾便肅然道:“是,兒子最近一直都在讀您的書,已經粗通了一些,可是……”
“那就不要急,慢慢的學。”劉文善坐下,呷了口茶,表情隨和起來,道:“接下來,便是要大量的出售我們帶來的貨物了,絲綢、茶葉、棉布、瓷器,能賣的,統統都賣,不只如此,咱們還得定一個規矩,既然要和我們做買賣,當然得議定好貨幣,各國的貨幣各有不同,我看四洋商行需和各國接觸一二,這采用的貨幣是什么,一切他們說了算。”
“他們說了算?”劉瑾一臉詫異:“這……這……爹……這不是便宜了他們?”
以往在這里,都是用真金白銀交易的,現在若是將主動權交給各國,這豈不是……
不合常理呀,劉瑾不解了……
劉文善笑吟吟的道:“要先取之,便要先予之,其實經濟學很簡單,你可知道,郁金香的泡沫為何會成功嗎?”
劉瑾:“……”
好吧,他承認,還學藝不精。
劉文善道:“回答不出?”
劉瑾道:“還請父親賜告。”
劉文善突然眼眸猛張:“貪婪!一切的經濟問題,都源于此,人心是最貪婪無度的,若能利用這一點,就可無往不利。”
劉瑾這一次,記住了。
劉文善這才淡淡道:“這一次,也是如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