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文善面上一副恬然之色。
放開了真臘國王。
可是……瞧他的臉色,倒像是,仿佛剛才他沒有在打人,而是進行了一場親切友好的會談一般。
他只隨和的掃視了髯多婁等人一眼。
又看向殿外殺氣騰騰的王衛。
接著,他背著手,淡淡的道:“髯多婁?”
他目光凝視著髯多婁。
髯多婁冷笑。
劉文善慢吞吞的道:“汝為五大臣之首,在真臘國內,可謂是位高權重,掌握王都軍馬,今日汝王慢待中國之臣,這與汝為虎作倀,也無不關系,怎么,死且在臨頭,還不自知嗎?”
髯多婁咬牙切齒,發出冷哼。
劉文善卻又一字一句道:“汝之家族,在真臘國可以追溯至吳哥時期,可謂是枝繁葉茂,近親的族人,有三百七十二口,除此之外,其遠支遍布真臘國諸地,有三千七百余人,你有三個兒子,九個女兒,你在真臘國,廣置產業。似你這樣的人,理當恭順才是,可是,汝卻唆使真臘王,無禮慢待,你可知罪嗎?“
髯多婁面上一愣。
這興師問罪的話,他沒有在乎,他所在乎的卻是,怎么自己的底細,自己尚且未必能如數家珍,這劉文善,竟是知道的如此清楚。
突然……他的心里,有了一種不太妙的感覺。
“輕慢大國,而我大明,自居天下之中,是為中國,帶甲百萬,艦船千萬,虎賁之士投鞭斷流,汝莫非不知,夜郎自大的典故?今汝王竟敢命中國之臣致歉,此大不敬,是可忍熟不可忍呀,觸怒明使,即為不敬皇帝,皇帝龍顏震怒,一紙詔令,百萬之師,枕戈待旦,萬千艦船齊發,不日王師即可克此城,到時不但真臘王宗廟無法保全,汝之闔族,也在旦夕之間,灰飛煙滅,滿族殺盡,以儆效尤。“
此言一出。
髯多婁心里竟是咯噔了一下。
交趾的先例,可是歷歷在目。
劉文善,不像在騙人的。
否則,怎么會將自己的底細,統統摸清楚了。
真臘畢竟是小國。
更不必說,此次真臘國已遭了大災,錢幣日漸貶值,生靈涂炭,此時,大明只需一支偏師,即可踏平真臘。
誅滅全族。
髯多婁竟覺得有些腿軟。
他艱難的下要張口。
雙目之中,盡是疑慮。
劉文善的目光,卻是凜然的直視著髯多婁,髯多婁忙將目光轉移開,不敢和他對視。
可是……他似乎又有些不服。
只是這不服和不甘,此刻,在劉文善眼里,不過是個笑話。
“我……我……’髯多婁瞬間像是泄氣的皮球。
他臉色蒼白,腦海之中,自是天人交戰。
對自己的王上,見死不救,這固然失去了王上的信任。
可是,得罪了劉文善的后果,似乎更加可怕。
劉文善微笑,如沐春風,已對髯多婁置之不理,仿佛根本沒有將這位真臘王的左膀右臂,放在眼里,看向五大臣之一的舍摩陵:“汝掌真臘國刑名,五大臣之中,權勢最低,家族也是最為弱小,卻是真臘王的國丈,汝希望自己的女兒,慘死于亂刀之下,你的外甥,也即是王太子,非但無法承襲君位,最終卻成為階下之囚,押至大明京師,下詔問罪,明正典刑嗎?”
舍摩陵張口,竟是啞然。
劉文善厲聲道:“爾五大臣也,乃真臘之柱石,理當盡心輔佐爾君,侍奉上國,善待百姓,可是,爾等竟只對爾君一味縱容,此大罪,當誅!“
誅字出口。
明明是劉文善輕描淡寫的話,竟好似有魔力一般。
看著一臉嚴厲的劉文善,竟讓這五大臣,沒來由的,竟是心生出恐懼來。
他們背脊發涼,汗毛豎起。
劉文善又突然手指殿門口怒氣沖沖的一個護衛首領,道:“摩爾也,汝為真臘王禁衛之長,恪盡職守,本是理所應當,今汝君侮我,汝按刀列于外,竟敢得罪上使嗎?”
站在門口,那身材魁梧的禁衛長,正是摩爾也。
摩爾也本是義憤填膺。
一聽到劉文善直呼自己大名,竟是頭皮發麻,方才還一副殺氣騰騰的樣子,卻是朝左右看看,與身邊的禁衛,面面相覷。
“滾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