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讓弘治皇帝所擔憂的事。
大明在黃金洲,甚至是北方省,與佛朗機人競爭。
這倒罷了。
可西洋,乃是大明的后院,倘若是后院著火,這于大明而言,豈不是大失顏面的事。
何況,真臘國如此,其他諸國,是否會效仿呢。
從前是引大明制佛朗機人,現在大明勢大,似乎又打起了引佛朗機人制大明的盤算。
大明既已到了西洋,你當大明是公共的茅坑,說來就來,說走就走?
弘治皇帝看向禮部尚書張升。
張升見弘治皇帝想聽自己的想法,他便開口道:“真臘國近來派來的使者,對我大明還算恭順,前些日子,那真臘國王,不還修建了沐恩塔嗎?便是希望,沐浴陛下的恩德。因此……老臣以為……”
“哼!”
弘治皇帝勃然大怒,袖口狠狠一甩。
這不說沐恩塔的事,倒還罷了。
一說,弘治皇帝內心卻是翻江倒海。
他將手中的奏疏摔在了御案上。
豁然而起。
臉色鐵青。
“蠻夷侮朕也!”
這是弘治皇帝對此事的評價。
倘若當真是沐浴了恩德,對大明皇帝禮敬,那么……這是值得可喜的事。
可一面與大明的敵人媾和,一面擺出沐恩的樣子,這是什么?
這是侮辱人智商。
真以為大明皇帝乃是聾子,是瞎子,不知你們打的算盤。
張升見狀,忙是拜倒在地,慌張的說道:“陛下,此臣失職,臣萬死,是否立即下發明旨,至真臘國,申斥真臘國王?”
弘治皇帝卻是沉默了。
他拿著御案上的玲瓏鎮紙,放在手掌中徐徐把玩,目中值得玩味,良久,弘治皇帝深深嘆了一口氣,便朝張升搖頭,:“罷了。”
“這……”
弘治皇帝又嘆了一口氣:“倘若下旨申飭,若是沒有起到效果呢?”
劉健點頭:“陛下說的不錯。所謂申飭,是用來警告用的,可若是大明暫時無意對真臘用兵,申飭了又有何用?反而是申飭之后,真臘王依舊故態萌發,那么……朝廷反而就騎虎難下了。”
放狠話,也不是說放就放的。
天朝上國要有信用。
不然狠話放出去,對方不予理會,那么,又當如何呢?
其他各國看在眼里,若見大明放了狠話,真臘王依舊還活得好好的,只怕……對于大明朝廷,就是另一種態度了。
弘治皇帝冷著臉,將奏疏擱在一邊,隨即便一字一字的說道:“禮部這邊,私下里給真臘國放出消息,告訴他們,他們在西洋的事,朝廷已略有耳聞了,且看看,他們如何,先試一試,這措爾小國,實是令人煩不勝煩,征伐之,又是味同嚼蠟,不征,卻又如跳梁小丑,令人生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