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子們這么出息,我兒子應該不會有事吧。
方繼藩道:“劉杰雖是平平無奇,資質平庸,可既是我的徒孫,想來……在黃金洲,一定不會有事吧,請劉公放心。”
劉健頷首點頭,他背著手,碎步走著,只是年紀大了,哪里比的過方繼藩這般虎虎生風,他想到了什么,壓低聲音:“聽說陛下有意分封。”
方繼藩支支吾吾的道:“是嗎?哎呀,這個我居然不知道。”
“你還說你不知道?”劉健凝視著方繼藩。
方繼藩訕訕一笑:“知道的不多。”
劉健嘆道:“此前陛下屢屢詢問過隨駕的大臣,也曾問過老夫,比較郡縣制與分封制孰優孰劣。”
說著,他深深看了方繼藩一眼,才又繼續道:“齊國公,若是陛下這樣問你,你會如何回答。”
“這很簡單。”方繼藩想都沒想,侃侃而談道:“在西周時,分封制最好,可隨著蠻夷俱滅,天下皆安,道路通暢,政令通達時,郡縣制便比分封制好。分封制的好處,在于攘夷。將宗室分封四海和遠疆,宗室們為了生存,為了消除隱患,就不得不修兵革,披荊斬棘,連橫合縱,開疆拓土。可要說分封還是郡縣孰優孰劣,這個……不可以好壞而論,而是需因時制宜、因地制宜,若拋開不同的環境和不同的時間,來奢談好壞,不是昏了頭,就是迂腐。”
劉健會心一笑:“不錯,這個回答,再好不過,老夫也是這樣答的。”
他抬頭:“老夫年紀越大,越發覺得后生可畏啊,看看你們這些牛犢子,這些年輕人,除了你齊國公之外,個個都是為朝廷出生入死,舍身許國,有時候,真羨慕他們,若是老夫年輕三十歲,該有多好。”
方繼藩笑吟吟的道:“其實,還來得及的,準備好幾斤臘肉做束脩就可以。”
說著,人已嗖的一下,跑的不見了蹤影。
方繼藩孑身一人出了午門。
卻見這午門之外,有一人跪在地上,卻是那真臘使臣孤落支。
孤落支顯得很沮喪,只拜在宮門口,抬眼見有人出來,看著挺眼熟,居然是齊國公方繼藩。
他自然是見過方繼藩的。
頓時像落水之人一下子抓住了救命稻草,一把撲到了方繼藩的腳下,帶著幾分激動道:“齊國公,你好呀,下臣拜見齊國公,給您行禮了。”
這家伙離方繼藩近,腦袋磕著方繼藩的小腿,讓方繼藩的小腿很是不適。
方繼藩臉上立馬露出了不喜之色,很干脆的一抬腿,直接一腳踹下去:“滾開,別煩我,我不認識你。”
在外頭,早有齊國公府的護衛候著方繼藩出來,一見動靜,數十個人便呼啦啦的按刀而來。
孤落支好歹也是使臣,哪里料到對方一點道理都不講。
可他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定了定神。
齊國公這個人,他是有耳聞的,此人有腦疾,可以理解,畢竟,誰沒有犯病的時候呢?
他忍著痛,忙是笑呵呵的道:“齊國公恕罪,萬萬恕罪,下臣真是萬死,齊國公的腿有沒有磕傷?萬死,萬死,您大人不計小人過,千萬不要放在心上。”
方繼藩背著手,奇怪的看著孤落支。
本來他是打算揚長而去的。
可一下子,他駐足,正好護衛們到了眼前。
他一揮手:“都讓開一點,我要和他講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