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車里的人,遠遠聽到了這些話,方才打開了車門。
車門是三層夾心鋼板所制,打開時,厚重無比。
方繼藩探出腦袋來:“呀,是李公子啊,來來來,我與如父,也算是朋友了,算起來,你還是我大侄子呢,李大侄子,來近前來,王豹,你搜搜他的身。”
那叫王豹的躍下馬來,一雙粗糙的手,將李兆蕃渾身上下摸了一個遍,確定身上沒有懷有銳器,方才準李兆蕃上前去。
李兆蕃無語。
不過他謹記著自己的職責,倒不敢造次,上前,方繼藩坐回了車里,有人請他上車,李兆蕃躬身進了車里,便見方繼藩靠在沙發上,打量著李兆蕃,李兆蕃行了禮,將自己父親交代的事說了一遍,而后道:“家父判斷,今日……定會有事發生,齊國公萬萬小心啊……家父判斷,他們動手的對象,不是齊國公,便是西山書院,齊國公這里,想來無礙,現在就要入宮,他們也沒有機會,那么十之**,就是西山書院了,齊國公……這西山書院,乃是齊國公的根本,萬萬不可有失啊。”
方繼藩詫異道:“是嗎?”
其實方繼藩也隱隱覺得不妙,這既是一種預感,也覺得,事情不會這樣簡單。
可現在,李東陽既然言之鑿鑿,這李公歷來善謀,自己雖是站在巨人的肩膀,站的比他高,看得比他遠,可論這等事,自己還很單純,純潔的像一張白紙,純粹是幼兒園的水平。
方繼藩道:“這樣看來,西山有難了,來……李賢侄,能幫我一個小忙嗎?”
李兆蕃臉色僵硬,根這家伙溝通,怎么就這么費勁呢,時時刻刻都想占自己的便宜啊,自己好歹是年過四旬之人。
他卻鬼使神差的點頭:“請齊國公交代便是,但有所命,勢必赴湯蹈火。”
方繼藩感慨道:“真是好人啊,想不到如此危急時刻,你竟肯施以援手,原本,我該回西山,與諸生共患難的,可你也知道,最近我大姨媽來……不,我近來腦疾犯了,腦殼疼的厲害,留我在西山,也是于事無補,反而教諸生擔心,何況,今日陛下召諸臣入宮,這是大事,我方繼藩分身乏術,因此,只好將此事,托付給你了,我讓十個八個護衛你,你按著我的方法去做。”
李兆蕃打起精神。
不過……他心里有個疑惑。
大YI媽是誰?
…………
弘治皇帝昨夜打了針,睡了一宿,咳嗽便越是緩解了。
自己的身體,正在以極快的速度恢復。
這使弘治皇帝對于肺癆的痊愈,有了更多的信心。
他起了個大早,如往常一般,先吃了一些藥,今日乃是大日子,他卻顯得很平靜,進用過了早膳之后,他坐下,時間還早,百官未至,弘治皇帝坐在奉天殿里。
無數的奏疏,高高的堆砌在了案頭。
這些日子,他都在靜養,奏疏也沒有批閱,只有極重要的事,蕭敬會念給自己聽,發生了什么事,內閣的票擬建議,司禮監這里,是否確定恩準。
弘治皇帝只在一些細節上,進行糾正。
蕭敬給弘治皇帝上了一盞茶,深深的看了陛下一眼:“陛下,昨日,南京六部送來了不少的奏疏。”
弘治皇帝沉著臉,不置可否,也不發一言。
蕭敬繼續道:“昨日送到的內閣,是俱言方繼藩罪狀的。”
弘治皇帝輕描淡寫道:“醉翁之意不在酒!”
“是啊。”蕭敬看了弘治皇帝一眼:“南京六部……歷來形同虛設,可也代表了江南的風向,現在有人抨擊方繼藩,想來……也是有人暗中想要展示自己的實力,借此機會,在這個節骨眼上,向陛下施加壓力,作為討價還價的本錢!“
弘治皇帝淡淡道:”朕廣開言路,準許諸卿暢所欲言,哪怕是大逆不道之言,朕也一再縱容,本以為……可以免使朕偏聽偏信,現在看來……卻成了某些人私相授受,D同伐異的手段,真是令人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