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很久……
屏風后的影子突然動了,眾人更是緊張的看著。
弘治皇帝突然道:“卿家所言的奸臣,是誰?”
這個問題問了出來。
殿中的氣氛,仿佛要窒息了。
不安的情緒在蔓延。
似乎人們意識到,一場風暴已經開始醞釀。
站在這暴風口上,似乎隨時,這颶風要將許多人的血肉,撕成碎片。
弘治皇帝的聲音很輕,說話……也很溫柔。
可是……這個反問,卻如一道閃電,又如一柄利劍,刺破了這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寧靜。
朱寘鐇也陷入了沉默。
他的心……跳到了嗓子眼里。
圖窮匕見的時候了。
當自己說出一個名字的時候,就意味著,自己再沒有回頭路了走了。
他在短暫的沉默之后,咬牙切齒:“方……繼……藩!”
雖然每一個人,都猜測到了這個名字,可當朱寘鐇自口里緩緩道出這個名字的時候……還是令所有人本就不安的心底,投入了一塊巨石,怒濤驟起,風起塵揚。
無數的目光,下意識的看向方繼藩。
方繼藩感受到眾人審視的目光,只好硬著頭皮出來:“臣冤枉,兒臣赤膽忠心,天日可鑒!”
令人詫異的是,方繼藩今日居然沒有過多的為自己辯解。
這便是朱寘鐇也無法想到的。
屏風之后,又陷入了沉默。
朱寘鐇凝視方繼藩發出了冷笑。
“哼,若天日可鑒,齊國公還能活到今日嗎?不說其他的,太子殿下,年幼時,彬彬有禮,這是人所共知的事,可自從和你廝混之后,你看看,你看看太子殿下,成了什么樣子,陛下病重,到了這樣的地步,這肺癆之疾,乃不治之癥,陛下生死便在眼前,可是太子殿下……在哪里,所謂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方繼藩,你照照鏡子吧,看看你是黑是白。有本事,你把自己的心掏出來,給大家看看。”
方繼藩覺得朱寘鐇在侮辱自己的智商。
你大爺。
我把心掏出來,還能活嗎?
似乎……朱寘鐇自以為自己抓住了方繼藩的軟肋。
朱寘鐇便大笑:“哈哈,這是古今未有之事,歷朝歷代,可有天子病重,太子置之不理的嗎?齊國公,這是不是你的慫恿,是不是你的圖謀?”
方繼藩看著激動的額上青筋暴出的朱寘鐇,他能感受到,這殿中的怒氣在積攢,憤意在飆升。
前頭,哭訴宗親們遭遇的困難,一番哭訴,早已惹來了不少人的共鳴。
此后,將這大孝的帽子祭出來。
孝是人之根本,官員喪父,尚且還需守制三年,而太子現在是怎么回事?
為何不解釋清楚?
朱寘鐇如一頭憤怒的豹子,死死的盯著方繼藩,猶如刀子一般的目光審視著他,似乎要將他看穿,看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