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突如其來的消息,猶如晴天霹靂,令所有人都震撼不已。
黃河水清。
他們深信,無論是方繼藩還是李朝文,都不是大羅金仙。
他們怎么可以做到,讓黃河水清呢?
這世上,除了上天之外,恐怕再沒有人能做到這一點了。
可現在,黃河水清……了……
那王佐的臉色一片慘然。
但很快,他就調整了過來。
因為……他不相信。
黃河水,怎么能說清就清了呢?
他拜在地上,伸長脖子,依舊還是冷汗淋漓的樣子,卻是壯起了膽子:“陛下,自古以來,虛報祥瑞的事屢禁不止,陛下……這定是……定是有人虛報……”
呼……
一言驚醒,許多人回過神來。
對呀,上有所好,下有所效。
所謂黃河水清,在場的人,不是誰都沒有親眼見過嗎?
既然如此,誰知道這是不是地方官見皇帝想要做圣人,故意而為之呢?
弘治皇帝卻是氣定神閑的看著王佐,以及充滿了疑惑的諸人。
弘治皇帝淡淡道:“這樣說來……卿家是不肯信的了?那么,孟津縣令的話,卿家不會信,那山西布政使司的奏報,你也不信?陜西布政使司呢?還有河南布政使司,以及山東布政使司呢?”
弘治皇帝一連串的說出了幾個布政使司。
聽到了這話,王佐的臉色更加的難看了。
這都是黃河流經的省份。
四個布政使司,若是當真發生了黃河水請的事,一定會快馬加鞭的奏報。
這可是布政使司,奏報的人,也都是巡撫,布政使這個級別的封疆大吏。
這些人,可能會有一個兩個,想要指鹿為馬,但豈會所有人都異口同聲?哪怕是天子,只怕也不可能脅迫他們做這樣的事吧。
至少據他所知,河南布政使吳寒,就是一個很有風骨的人,當初他和吳寒同在翰林院,吳寒以忠直而成名,吳寒的性子,他是最清楚的。
這樣的人,絕不會弄虛作假。
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繼續看著王佐,道:“除此之外,送來祥報的府縣,還有三十七份,這還只是開始,想來此后送來的祥報還有不少,王卿家,莫不是全天下的地方官以及封疆大吏都在阿諛奉承,也都在弄虛作假?這世上,只有王卿家鐵骨錚錚?”
弘治皇帝唇邊帶笑的說完這番話,可這話就明顯有那么點扎心的意味了。
“陛下……我……”王佐突然像找不到了詞匯。
片刻間,弘治皇帝的臉上嚴厲起來,直直的看著王佐道:“現在,卿家鬧夠了沒有?”
王佐連忙叩首,頭埋在地上,語塞了。
他很清楚……當黃河水清成為事實的時候,他這幾日的辯論,即使多么的精彩,也是在轉眼成了笑話。
他已是心亂如麻,竟不知該說什么才好。
眾翰林震驚之余,不禁驚駭的看向李朝文。
這李真人,當真能參透天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