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繼藩是個脫離了低級趣味的人。
哪怕是就藩黃金洲,為了大明的宏圖大業,方繼藩也寧愿犧牲掉自己的至親之人,也不愿為難其他的百姓。
只此一條,就可見他的操守到了何等的地步。
等到了正午,王金元急匆匆的趕了回來:“少爺,那……那陳忠……沒在家里……”
方繼藩皺眉道:“沒在家,那去了哪里?”
“昨天夜里,被欽差發文,五城兵馬司做了幫手,將人拿走了。”
方繼藩的臉色猛的變了,豁然而起:“什么罪?”
王金元道:“起先,是討要贓款,陳忠不肯給,事情壞就壞在他口口聲聲說,這是皇上給他的銀子,還說皇上親自對他許諾的,反正說了許多胡話。那江言,正巴不得有人撞到槍口上呢,親自辦了這件事,說是陳忠胡言亂語,妖言宮闈事,乃大不赦之罪,當即拿人,還讓人查抄了他的宅子。這事兒出來之后,不少人都嚇壞了……”
方繼藩抿著唇,沉默了。
“少爺,少爺,這陳忠……”
王金元見少爺沒反應。
咋……
平日少爺都是活蹦亂跳的,一看就是朝氣十足,今日卻突然寡言少語,這……莫非是腦疾犯啦?
方繼藩目光漸漸冷冽起來,突然咬牙道:“是可忍,孰不可忍,該死的江言,居然不知道陳忠是我方繼藩的人!”
王金元:“……”
方繼藩厲聲道:“召人,你家少爺現在不成啦,以至于有人敢蹬鼻子上臉,一巴掌打到本少爺的臉上,已經沒有人再怕西山,再怕我方繼藩啦,給我招人,調順天府差役,將我的弟子們都叫上。”
“少……少爺……”王金元駭然。
這又是什么狀況?
“這……這是去哪里?”
方繼藩勾著冷笑道:“上西天!”
…………
江言設宴。
京里來了不少人。
這位欽差現在可是干的有聲有色,一聲令下,數不清的錢款開始退回,只怕用不了多久,大家的銀子便可物歸原主了。
江御史,是大家的大恩人啊。
事情辦得很順利,尤其是抓了幾個撞到了槍口上來的刁民之后,一切就都順利起來。
看著這成績,江言的好心情不言而喻,他心里知道,此事已經水到渠成。
這一趟差事,真是賺了。
不但趁此機會露了臉,未來的前途不可限量。而且也趁此機會,不知多少人受了他的恩惠。
看著這些前來巴結的人,一個個見了他都是喜笑顏開,江言的心里……舒坦。
“江兄此次,實是雷厲風行,佩服,佩服。”
“不錯……往后只怕陛下……”
在眾人的吹捧之中,江言帶著微笑,保持著幾分清醒,看著高朋滿座,他一桌桌的敬酒。
此次宴會,是自己兒子的主意,借著這一次辦下來的欽差,得來的好人緣,好好的鞏固一下與諸官的關系,將來便可相互提攜。
江言覺得很有道理,沒有自己,他們的銀子,能回來嗎?
酒過三巡,他已喝得有些微醉了,心情卻是越加舒坦。
突然……管事心急火燎的沖了進來,喘著氣道:“老爺,老爺,齊國公,齊國公到了。”
江言一愣,眨了眨有點迷醉的眼眸,他記得沒有請齊國公啊,這齊國公怎么臉皮這么厚,居然不請自來了。
卻聽管事焦急的繼續道:“帶來了許多人,足足有數百人,將咱們宅子圍了,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