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紀大了,精力大不如前,看奏疏,卻不得不讓人移近了油燈,取著放大鏡,一字一字的看。
“陛下……陛下……”
一個小宦官急匆匆的進來。
弘治皇帝恍惚,抬頭。
“稟陛下,新津郡王至京,已到了禮部點卯,請求覲見。”
弘治皇帝一愣,訝異的道:“不是說,這船正午才到嗎?怎么這就進京了。”
“郡王爺到了天津衛之后,快馬加鞭的就趕了來,中途不敢貽誤。”
弘治皇帝聽到此,不禁沉默了。
他自知這海路的艱辛,只怕換了別人,到了岸,直接就躺在土地上,便再不肯起來了。
弘治皇帝本料方景隆會歇息一兩日再入京,甚至已經準備旨,命內閣大學士謝遷親自出京師去迎他,可哪里曉得,方景隆上了岸,就馬不停歇的回來了。
“哎……”弘治皇帝嘆息道:“這是不要命啦,何苦呢。”
隨即,弘治皇帝打起了精神:“開大明門,迎新津郡王入宮。”
大明門雖是開了。
可方景隆卻沒有自大明門入宮,而是折道午門,與方繼藩一同進入了奉天殿。
奉天殿里,早來了不少的大臣。
當宦官氣喘吁吁的來報:“陛下,新津郡王,自午門入宮了。”
眾臣俱都沉默起來,有人心里想,看看新津郡王,這是何等的忠義,如今到了這般地步,還如此的謹慎甚微,若是換了別人,立有大功勞,蒙如此圣眷,早就尾巴翹到天上去啦。可新津郡王如此誠惶誠恐,倒是令人覺得意外。
這哪里是武人。
弘治皇帝既覺得遺憾,又格外的激動。
堂堂郡王,鎮守在黃金洲,聽說好幾次戰斗負傷,可謂是如履薄冰,險象環生,此番回來,自己對他的禮遇,他卻一丁點都不愿意接受,這令弘治皇帝的愧疚感更深。
沒多久,便見方景隆與方繼藩并肩而來。
方景隆入殿后,直接拜下道:“老臣見過陛下,吾皇萬歲,萬歲!”
聲音依舊鏗鏘有力。
只是這鏗鏘有力之聲的主人,卻已須發皆白,五十歲不到,便已顯出了老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