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后側目看向一旁的蕭敬:“京營和廠衛,要格外提防,以防生變。”
“奴婢遵旨。”蕭敬點頭。
弘治皇帝道:“朕也該立即啟程回宮啦。”
他看了王守仁一眼:“王卿家,八股改制,關系重大,你既說要擬定一份兩全其美的章程,且不如留在這南通州多走走,多看看,或許在此,對你有所助益。”
王守仁頷首點頭:“臣遵旨。”
弘治皇帝又看向王廣:“王卿家辦事,朕是親眼所見的,確實是干練的人,你留在此協助王卿家吧,和王卿家一道擬定新制章程。”
王廣一口老血要噴出來,臥槽,難道這里面有什么誤會……啥時候,自己成了廢除八股改制的急先鋒了?
這不等于要自己命嗎?
也不看看京師那里鬧出了多大的動靜。
何況……老夫最擅長的就是八股,現在卻要跟著王守仁去廢除它,這……
他眼里含淚,剛想要拒絕。
弘治皇帝卻是擺手,這個王廣的才能,弘治皇帝是親眼所見的。
八股乃是太祖高皇帝所制定,這個家伙能在八股的規則之內,在廬州府將八股文玩的爐火純青,這說明什么?說明此人深諳規則,在規則之內,此人定是個能臣。
這樣的人才,若是不予理會,最終可能他也會成為反對新制的骨干,與其如此,還不如給他找點事做,哪怕是他還反對,那也在可控范圍之內,將來……若是此人能轉換思維,不失為一個能吏。
弘治皇帝微笑,看向方繼藩:“朕要擺駕回京了,繼藩,你也在此地多走訪走訪,多看一看,這京里,你暫且不要回去,那里已亂成一鍋粥了,你若回去,難免火上澆油。”
方繼藩心里有著憋屈,幽怨的道:“陛下……兒臣也沒想到,兒臣如此為國為民,卻遭人如此記恨,怎么到頭來,咱們大明的臣子和士人們,個個要吃兒臣的肉,寢兒臣的皮,兒臣……”
弘治皇帝嘆了口氣,拍拍方繼藩的肩:“商鞅、王安石這些人,盡都如此。”
…………
弘治皇帝走了。
浩浩蕩蕩的人馬,隨即自南通州出發,沿著水路,一路北行。
方繼藩、王守仁、王廣留了下來。
曾建文自是求之不得,他很想在齊國公的面前好好表現,非要讓方繼藩在知州衙門廨舍住下。
方繼藩不肯,這衙門里對他而言,可不是人住的地方。
于是曾建文只好尋了一個南通州的大富商,此人叫趙多錢,在這南通州有一處雕梁畫棟的大宅子,趙多錢聽說是齊國公要住,激動得不得了,感覺自己的祖墳冒了青煙,忙讓人將后院布置了,請方繼藩等人搬進去。
趙多錢每日陪在方繼藩的左右,小心翼翼的供奉著,就差當方繼藩是祖宗了。
方繼藩對此,似乎也不覺得意外,口里跟他說客氣啦,客氣啦,我怎么好意思……身體卻很實誠,心安理得的住下了。
京里鬧得這么厲害,陛下暫時不肯讓自己回京,固然是怕火上澆油,另一層意思,估摸著也是想讓自己打探江南的實情吧。
方繼藩卻每日都只是閑住著,對于廢除八股的事,已是不上心了。哪怕是王守仁擬定新的章程,他也不去過問。
到了傍晚,方繼藩便要出去走走,去運河那里閑轉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