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之后,蕭敬也來了,他先給方繼藩的靈位行了大禮,而后至朱秀榮面前,弓著身道:“陛下有口諭,希望殿下能夠節哀順變。”
朱秀榮俏臉微微一凝,身子卻是款款坐直了。
這幾日,她的眼淚都要流干了,現在這俏臉上,卻滿是寒霜:“我乃父皇的女兒,現在既嫁入了方家,便算是方家的人,現今父皇派了你來,本宮只問一件事。”
蕭敬立即道:“請殿下示下。”
朱秀榮冷冷的道:“殺夫之仇,不共戴天,為何迄今,為何還未抓住兇徒?”
蕭敬臉帶難色,道:“這……這……已派廠衛去查辦了。”
朱秀榮全無平日的柔弱,卻是斬釘截鐵的道:“廠衛辦不了,還有幾個弟子,讓他們去辦,弟子不中用,還有這么多的徒孫,也可以交代他們辦,現在這么多子弟,都在摩拳擦掌,是本宮以這師娘和太師娘的身份壓住了,可若是不能給一個交代,只好我們親力親為,不勞廠衛啦。”
蕭敬頓時覺得自己后襟都是冷汗,忙是點頭:“是,是。”
朱秀榮纖手顫抖,鳳眸微微一凝:“你下去吧,回去告訴父皇,方家這兒,已沒了主心骨,可兒臣倒還勉強撐得住,倒是父皇和母后,卻要好生照顧自己。”
蕭敬見這強忍著悲痛的公主殿下,禁不住也老淚垂下:“奴婢……奴婢也是看著殿下長大的,殿下何曾受過這樣的苦,殿下您節哀順變,切切不可傷心過度,陛下說了,頭七那一日,他親自來。”
囑咐過后,蕭敬告退。
過了沒多久,王金元也來了,他先給方繼藩的靈位磕頭,而后到了主母的腳下,拜倒在地道:“小人見過主母。”
朱秀榮見了他,臉色溫和了一些:“何事?”
王金元忍著哀痛,凝重的道:“殿下,近日各處錢莊,擠兌的厲害,不只如此,現下錢莊里的壞賬,數不勝數,這西山錢莊,抽調走了大量的資金,再這樣下去,只怕要支撐不住了,當然,小人覺得,暫時還可以撐一段時間,可眼下,最緊要的問題是……西山各處的產業,現在股價都暴跌的厲害,再這樣下去,只怕……”
朱秀榮對這些東西,不甚懂,便看著王金元道:“你的意思是什么?”
“為今之計,只有救市。”
“救市?”
“就是現在,許多人瘋狂拋售股票,若是無所作為,則將會有無數的作坊破產,到了那時,才是真正的天崩地裂,主母,不能再這樣放任下去了,若是放任下去,不但西山要完,便是這大明……只怕也要傷筋動骨……下頭,還有上百萬人受雇于咱們,混口飯吃,少爺生前曾經說過,咱們西山掙錢不是最緊要的事,最緊要的乃是讓流民和百姓們有一口飯吃,所以買賣做的越大,大家才有好日子,可眼看著到了如今……”
朱秀榮聽到此處,似乎觸景生情,通紅的眼眶里,又忍不住淚水打轉,帶著哭腔道:“對,對,夫君心里只有蒼生百姓,這一點,本宮是最清楚的,這世人再如何誹謗他,那些腐儒如何污蔑他,可最知他本心的人,便是本宮。現在……讓百姓們有一口飯吃,最是緊要,你繼續說下去。”
王金元便道:“唯一的辦法,就是救市,重拾信心。”
“如何救市。”
“拿出銀子,收購這些已經跌到谷底的股票,只要西山這里不亂,將股價暫時穩住,將來總有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