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鶴齡繃著臉,不做聲。
他乃是國舅。
太后的親兄弟,皇帝的親舅舅。
所以這個時候,只要他表現得謹慎,皇帝和齊國公,也不能把他怎么樣。
朱厚照笑呵呵的道:“老方說的是,朕也是這般想的,兩位舅舅近來可好嗎?”
張鶴齡就立即道:“不好。”
“噢?”朱厚照挑眉:“怎么?”
“臣……兄弟二人,窮的厲害,最近……連白菜都吃不起了。”張鶴齡一臉憂愁的樣子,繼續道:“臣……前些日子還得了病,請不起大夫,幸好……醫學院有一個救助窮人的計劃,臣……有幸……得了一個名額,這才讓人免費看了。”
朱厚照:“……”
方繼藩頓時齜牙,甚至想捋起袖子來打人了。
蘇月那狗東西,真是瞎了眼了。本來救助的計劃,是針對那些實在無錢看病的窮苦百姓的,也算是西山醫學院的一個善政,當然……這救助計劃,也不全是無償救助,一方面要進行核驗,另一方面,則是看病的大夫,都是那些剛剛從醫學院畢業的實習大夫。
如此一來,實習的大夫得到了鍛煉,能迅速的讓他們學習到經驗之后走上崗位,另一方面,對于那些真正的窮人而言,有人治總比沒人治要好。
當然,也不排除一群實習大夫,為了刷經驗,對所有申請救助的人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真是豈有此理,這不是糟蹋了一個真正困難戶的看病機會嗎?回去之后,就把這些狗東西統統收拾了。
張鶴齡的話音落下,張延齡便也立即苦著臉道:“是啊,是啊,窮……”
他一面說,一面流下了貧窮的眼淚,用袖子擦拭了眼角,哽咽著道:“好多日子都沒有開伙了,吃的都是生冷的東西,連口熱食都吃不上,胃里難受的很。”
朱厚照見二人眼眶通紅,委屈巴巴的樣子,就差點信了他們的邪,打算留他們在宮里吃頓好的了。
方繼藩卻是笑呵呵的道:“不對吧。”
“啥?”張鶴齡看著方繼藩,眼中有著明顯的警惕。
方繼藩咳嗽:“孫子……取簿子來。”
卻在此時,劉瑾不知從何處鉆了出來,他手里拿了一個簿子。
方繼藩接過簿子,手指沾了口里的唾液,揭開簿子,一面道:“先說田莊,張家在弘治二十二年購置了不少的土地,這些土地,種植的大多乃是經濟作物,與一個姓劉的商賈合作,供應他的榨油作坊還有酒坊,從那姓劉的作坊對外宣稱的采購額和營業額來看,單單這些地,就給張家每年帶來了七八千兩銀子,如此……到了現在……只土地的收益,便有十萬。當然……這些還只是小頭,張家還養了豬,是前年的事,乘著養豬的風,也算是賺了個盆滿缽滿。不過……這也是小頭,最大的頭,是黃金洲的收益,張家在航海時,發現了巨大的銀礦和銅礦,這銀礦和銅礦所占的股份不低,尤其是到了弘治二十四年之后,由于在前期投入之后,開始了大規模的開采,投入的人力,高達數千人,此處的收益,極為驚人,拋除掉開支,每年收益高達百萬兩紋銀,弘治十二年至現在,可是過去了十一年,這……又是多少的數目?”
“還有,張家的土地,有幾處是靠著新城的,這幾年發展下來,地價暴漲,聽說趁著這個時候,張家順勢把地賣了?還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