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手拍了拍車頭,又摁了摁鑰匙。
里面的警官捂了捂額頭,默不作聲。
醉漢有些不耐煩,使勁連續地摁下鑰匙,又敲了敲,依然還是沒有反應。
“我車壞了?”他像是突然遭受了打擊,坐倒在地,嚎啕大哭:“我剛買的車……就這么壞了……”
其聲嗚咽,聞者傷心。
“我的天……”車內的警官腦袋上仰,發出低不可聞的嘆息:“原來人喝醉時是真的沒有邏輯和腦子的啊……”
他忍不住要側身打開車門——然后告訴那個憨批,這不是他的車!
“我的車啊……我辛辛苦苦賺了那么久的錢……就這么——我還忘記買保險了!”
“我怎么這么背啊……還要被罰……早知道今天就不該開車出門……(擬聲詞擬不出)”
噪音仍在繼續。
本跟在醉漢身后的“交警”忍不住了,走上前,正要伸手,他的耳畔突然接通訊號:
“十七號點匯報。”
他立刻縮回手,走開幾步,低聲匯報情況:“路過車輛三輛,人員七人,均已通過掃描,無異常狀態;予以通過車輛三輛,人員六人,滯留者為酒醉狀態,神志不清醒。”
“交警”右手狀若無意地捏在右耳旁,聲音微弱但咬字清晰,他說話時目光亦保持著四處觀察,時而掃過醉漢。
他看見車窗終于搖下了,他的同僚實在沒忍住,在低聲向醉漢說著什么。
他的耳邊,在片刻沉默后,那道聲音再度出現,帶著事不宜遲的決心:“立即逮捕他!”
“今天是禮拜一,左濟在一個月前早已實施了幽州的禁酒法案,禮拜一所有的商家不得銷售與酒有關的服務!”
“交警”心頭一驚,下意識地左手探向腰間,然后目光轉向醉漢。
他看見醉漢湊在窗邊,與警官相距不過幾十厘米,甚至還在靠近。
他看見醉漢**的亂發下,被遮蓋的臉頰處隱隱露出鮮紅色的痕跡,而裂開的白色粉末漱漱地從醉漢臉上掉落。
而他的同僚毫無所覺!甚至還想打開車門!
“不要開門!”
一聲厲喝從“交警”口中發出,他極為迅速地舉起了槍,開保險,上膛!
“咔噠!”
聽到話語,呆滯的警官似乎遲疑了一下,但醉漢卻突然伸手拉開了車門!
他臉部肌肉快速地扭動著,鮮紅的、細小的凸粒在皮下、肌肉間滾動,用來遮蓋的白粉漱漱掉落,構筑出一張寬大的、超過臉部邊框的、咧嘴大笑的血肉面具。
“sur…prise。”
“醉漢”發出低沉的、帶著笑意的聲音。
他一把拉下了車內的警官。
“呯!”
一聲槍響劃破寂靜的夜空。
但倒地的不是醉漢。
“交警”睜著大大的眼睛,看向自己手中冒煙的槍口。
它指向的,是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