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月,太陽落山比較早。
為了女孩子的安全,景淮早早將司秋雨送回學校又坐公交車返回天海。
八點的天海大學校園有些別樣的韻味,教室和圖書館的燈還亮著,路上偶爾會遇見一起散步的大學生情侶,蘋果湖邊的草叢里,更是鴛鴦一對對。
景淮看準了一處蘆葦窩里有窸窸窣窣的聲音,他不動聲色走了過去。
月光初上,映在蘋果湖的中央。
景淮清了清嗓子,喊道:“黑夜從大地上升起,遮住了光明的天空,豐收后荒涼的大地,黑夜從你內部升起,你從遠方來,我到遠方去……放聲歌唱,大風刮過山崗,上面是無邊的天空。”
喊完海子的《黑夜的獻詩》,景淮站在湖邊不動了。
一分鐘……兩分鐘……五分鐘。
蘆葦窩的野鴛鴦憋不住,罵罵咧咧站起來說道:“曹,哪里來的神經病。”
一會兒,草叢窩里又起來個女生,女孩子委屈巴巴小聲說道:“他念的是海子的詩。”
男生心情不好,低罵道:“海個屁!”
隨后男生女生偷偷摸摸從景淮后面溜走。
景淮很欣賞校園的夜景,這讓他想到了二十多年前山川大學的明遠湖,那個時候鉆蘆葦蕩的是他自己。
默默點燃一支煙,景淮很有成就感,因為他從狼爪下拯救了迷途的女生。“上上輩子,我一定是天使。”
景淮背著電腦包沿著湖面繼續散步,他這個時候不想回宿舍,想拯救更多的迷途女生。
一陣優雅的和弦,隨后是干凈的嗓音。
唱了幾句后,和弦亂了,隨后又是重復的和弦和歌聲。
聲音很熟悉,有點像林沂。
景淮尋著聲音走了過去,看到不遠處的湖邊坐著一名女生,不斷撥弄吉他和弦,不斷地練習,果然是林沂。
她似乎在練習自己創作的新歌曲,斷斷續續地,有些糾結。
景淮卻從她的和弦和前奏中聽出了后世東野哥《莉莉安》的調子,這嚇了景淮一跳。
以為世界的重生者不止他一個,他回來弄論文,有人回來弄后世的音樂了。
不過仔細一聽,又不像。
景淮長松口氣,其實音樂是相通的,很多歌的前奏和部分和弦相似也很正常。
林沂應該正在自己創作新歌,似乎有些卡殼,唱了一段又停了下來。
這種明明自己有些熟悉的調子,對方卻唱不完然后又變調的感覺太不舒服了。
景淮忍不住了,在林沂卡殼的時候,用低沉嘶啞的聲音把東野哥的《莉莉安》完整唱了出來。
“她發現孤獨的人準備動身,于是就禱告著,黃昏,直到夜里她轉頭聽見……在離這很遠的地方有一片海灘,孤獨的人他就在海上,撐著船帆……”
林沂安靜了,抱著吉他,怔怔地看著景淮,安靜地聽著景淮唱著。
好半響,景淮唱完了,咳了兩聲。
林沂似乎從景淮那里得到了靈感,撥弄著吉他,前奏依舊是《莉莉安》的前奏,但是后面和《莉莉安》完全不同也比剛剛順暢了許多。
林沂自己創作的這首歌,景淮在后世沒有聽過,歌詞不太能聽清,但是調子比《莉莉安》還要悲傷和哀愁。
如果以景淮的眼光來看,林沂的這首歌也屬于精品,比后世的網紅歌曲質量好太多。
音樂這個東西,其實和做實驗做論文一樣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