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搖了搖頭:“不必。我來這里,隨便坐哪里都行。”
春三走后,胡孝民坐到桌子旁,手伸到桌面下,拿出一塊木頭。伸手一摸,兩指夾出一張紙條。
這是胡孝民無意間發現的,一般人不會發現桌子下面有問題。
打開紙條,上面寫了一句話:明晚七點東方飯店一聚。
紙條后面,寫了一個很小的“李”字。顯然,這是出自李公樹之手。
胡孝民劃起一根火柴,將紙條燒掉,扔到煙灰缸里后,拿出煙,又點了根火柴,點上煙后,用快燃盡的火柴,把燒成灰燼的紙條搗爛。
在九風茶樓坐了一個小時左右,胡孝民開著車子離開。他先去了延年坊7號,換了全套黑色的衣服和鞋子,還帶上了假發。
手槍除了嚴青山給他的那把外,他還帶了一把備用的手槍。將兩把槍手拆開,仔細地擦拭之后,才從后門離開。
他沒再開車,步行到赫德路,先人力車再出租汽車再步行,輾轉三次后,才到了今晚的目的地:大沽路29號。
這是陳余清在上海的住處,他平常住在南京,這里只是臨時落腳之處。就算在上海,也只是晚上來過夜,除了他和一個保鏢外,沒有請傭人。
陳余清每次來上海,都要在歌舞廳或賭場玩到半夜才回來。他以前是**同盟軍的總司令,其實就是打著**旗幟的土匪,晚上睡在外面沒有安全感,不管多晚,都要回來睡的。
這個地方,之前胡孝民偵查過,對周圍的地形有所了解。房子里沒燈光,門口掛著鎖,他知道陳余清還沒回來。
胡孝民暗忖,看來自己的運氣不錯。
當然,他的運氣好,代表著陳余清就要厄運降臨……
胡孝民看了看時間,都快半夜了,陳余清竟然還沒回來。他在前面轉了轉,確定周圍沒有異常后,又站在墻角,仔細聽著里面的動靜。
優秀的獵手,總是有足夠的耐心。
等待的時間,胡孝民必須隱藏好自己,不能走動,不能抽煙,他站在墻角,像一個黑色的幽靈,與黑夜完美融合為一體。他拿出一雙手套,輕輕帶上,又把嚴青山的手槍拿出來,將子彈上瞠。
之所以選擇陳余清作為目的,除了因為他甘心投靠日偽當漢奸賣國賊外,還因為他當初在溫州、臺州一帶組織的“**同盟軍”,殺害了很多革命群眾和戰士。
特別是對**和他們的家屬,動輒就是割人頭、開膛破肚,把活生生的人,推到井里活埋,或者活生生燒死。他的那些暴行,比日本人都要狠。當地的群眾,對陳余清可謂咬牙切齒,恨不得能吃他的肉喝他的湯!
這樣的劊子手,搖身一變,竟然成了南京新政府的軍事參謀,掛著將軍的頭銜,還能過著花天酒地的生活,是老天的不公,更是那些犧牲的戰士和同志們的悲哀!
凌晨兩點時,大沽路上的車子都很少了,胡孝民卻依然悠閑地站在那里,一點也不著急,似乎在等自己心愛的戀人。
終于,一聲喇叭:“嘀嘀”,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一輛黑色的林肯牌汽車,停到了大沽路29號門口。
胡孝民側過身子,迅速瞥了一眼,看到前排先下來了一個人,看了看四周后,拉開后面的門,又鉆出一個大腹便便的男子,手里還提著一個皮包,看身形和姿態,正是陳余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