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讓她別去張記裁縫店,這說明那里有危險。可張記裁縫店門口新張貼的告示,令她心煩意亂。整個上午,她都心不在焉,還打碎了一個碗。
馮香蓮是一名合格的地下交通員,卻還不是一個優秀的潛伏特工。
胡孝民與馮五喝酒,只為一件事,讓他的人力車擺到霞飛市場。自從馮五沒給常明生當司機后,就又回去跑人力車。
胡孝民考慮過給他弄輛汽車,但想來想去,馮五還是適合跑人力車。當然,汽車也可以預備,但不為拉客,而是專為他做事。
馮五早早到了愚園路473弄3號,卻被胡公館的管家王瞻攔在門外。
王瞻倨傲地瞪了馮五一眼,鼻子輕輕哼一聲:“有什么事?”
他當然知道馮五是馮香蓮的大哥,可身為門房兼管家,他必須行使自己的權力。要不然,每天只給胡孝民開門,會很失落了。
再說了,他每個月還領著日本人的津貼,總得替他們干點事吧?日本人告訴他,特工總部所有人,都在他們的監視之中,如果王瞻不替他們監視胡孝民,收集胡公館的情報,他們會把王瞻換掉,讓賭場的債主找上門,把他扔到黃浦江喂魚。
馮五深得王瞻的眼睛長在額頭上,要不是胡孝民人好,他才懶得來這里。他忍著心中的怒氣,淡淡地說:“胡先生讓我來的。”
王瞻冷笑道:“你一個臭拉車的,胡先生會讓你來?”
馮香蓮聽到外面的聲音,馬上走了出來:“王管家,我已經接到了先生的電話,他有事跟我哥說,要不,再給胡先生打個電話?”
王瞻一邊開著車,等馮五走進來時,捂著鼻子說道:“既然孝民打了電話,那就進來吧。胡公館不是什么人都能進的,你等會進去洗洗。香蓮,你找套衣服給他換上嘛,這副寒酸相,能見先生嗎?”
為了在別人面前顯示他與胡孝民的特別關系,王瞻不當著胡孝民的面,總是稱他為“孝民”。他是顧慧英的表舅,真要論起來,喊“孝民”也不算為過。
馮香蓮臉上勉強擠出一絲笑容,笑了笑說道:“放心,會給他洗的。”
王瞻好奇地問:“香蓮,孝民找他什么事?”
馮香蓮搖了搖頭,反過來問:“先生的事,我哪敢多問?你是先生的長輩,這點事都不知道?”
王瞻摸了摸鼻子,一臉窘態:“你也知道我是他長輩,有些事就不好請教我嘛。”
馮香蓮挽著馮五的手,絲毫不嫌棄他身上的汗臭味,親熱地說:“哥,進去吧。”
胡孝民中午回來找馮五喝酒,只為一件事,讓他把人力車擺到張記裁縫店門口。同時,還提醒他注意,門口新出來的那個修鞋攤,以及對面茶樓上的兩個人。
胡孝民低聲叮囑道:“張記裁縫店有個伙計叫張西禾,個子中等,手指細長,眼睛看著明亮,很好認的。他如果出來,哪怕不坐車,也有人會坐你的車跟著。如果有人坐你的車跟著,什么都不用做。如果他坐你的車,你只告訴他,原本住同泰里5號,現在碼頭拉客就行了。”
馮五問:“之后呢?”
胡孝民低聲說道:“你們約好,每天上午九點和下午三點各坐一次人力車。如果他交給你東西,到時帶回來給香蓮。”
張西禾確實有緊急情報要交給馮香蓮,可馮香蓮卻幾天沒登門,他非常焦急。門口新出來的修鞋攤,他也注意到了。
或許,這就是馮香蓮不來的原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