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那么一剎那,焦一誠差點被胡孝民感動了。但他知道,胡孝民無利不起早,給自己出主意,更多的怕是為了自己。
焦一誠平靜地說:“你有什么主意?”
他并沒注意到,自己的情緒已經完全平靜下來了。
剛開始的怨恨、憤怒,慢慢變成驚訝、恐慌,最后趨于平靜。
胡孝民心里一喜,臉上卻不動聲色地問:“特派員目前是什么想法?”
焦一誠輕聲說道:“他認為我要負全部責任,魏生凡失蹤、五萬美元丟失,還有被沈愛平冒充魏生凡。”
胡孝民嘆息著說:“這個狗屁特派員,其實說得有一點道理。你要是提前跟我通個氣,也不至于弄成這樣。”
焦一誠說道:“我不是來聽你訓斥的。”
他現在再捶胸頓足又有什么用呢?自己只是忠實地執行上峰的命令,只不過沒接到人,魏生凡被胡孝民逮捕,又被沈愛平蒙騙罷了。
他對黨國的這顆心,自始至終都是忠誠的。或許他貪了點經費,但并不影響他對領袖的忠誠。
胡孝民問:“你現在向特派員解釋,我們不采取任何措施,最后會是什么結果?”
焦一誠閉著眼睛,似乎能想象到今后的命運:“帶回重慶接受審訊,無休止的審訊。”
胡孝民不會替他作證,他們的談話,出了這個門就不承認的。就算他解釋,喻鐵英這個特派員也未必會認可的。
況且,有些事他也說不通。比如說沈愛平之死,不翼而飛的五萬美元,最終都有可能算到他頭上。
沈愛平是中統的叛徒,死了也就死了。可因為沈愛平被殺,胡孝民處決了魏生凡,這等于殺死沈愛平的兇手,變相殺了魏生凡一樣。
至于五萬美元,他去湊一湊,倒是能湊出來的。畢竟,五福公司是太賺錢了。只要把上海的緊俏貨物運到重慶,就像撿錢一樣。而重慶的貨物在上海也很搶手,經常船還沒靠岸,貨物就賣光了。
胡孝民說道:“怎么樣才能防止這種局面?我們是老朋友了,不希望你出事。當然,這與你的大方有關,與你合作,我能得到最大的好處。”
焦一誠緩緩地說:“找到殺害沈愛平的兇手,拿回五萬美元。”
胡孝民最后的那句話,讓他覺得很真誠。胡孝民眼里只有利益,誰能給他利益,誰就是他的朋友。
胡孝民搖了搖頭:“就算找到兇手,拿回五萬美元,這件事就能了結嗎?我看未必。”
只要有錢,什么兇手都好找。他甚至都可以幫忙,到監獄里提一個死刑犯,給一筆錢,讓他承認殺了沈愛平又有何妨?
焦一誠嘆息著說:“就算查清了,我也永遠脫不了干系。”
胡孝民說道:“那就讓他永遠都查不清,或者,讓特工總部幫你澄清。”
焦一誠不解地問:“你們怎么幫我澄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