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孝民搖了搖頭,篤定地說:“不是,否則他不會盤下九風茶樓,哪怕再虧損,也絕對不會轉手。”
澀谷好奇地問:“為何雷勇輝會認為他是地下黨呢?”
胡孝民微笑著說:“那是因為程蔚君手頭正在辦著軍統的案子,而且很有可能取得重大進展。雷勇輝作為副處長,已經感受到了來自程蔚君的壓力。”
旁邊的板本一郎不解地說道:“中國人真是奇怪,手下立功,不是好事么?”
胡孝民微笑著說:“手下立的功太多,會顯得自己無能,以后會威脅到自己的地位。”
澀谷一直不怎么明白中國復雜的人際關系:“這么說,雷勇輝并不是為了抓地下黨,而是想讓自己顯得有本事,并且壓程蔚君一頭?”
中國人談事情,總喜歡拐彎抹角,明明可以說清楚的事,一定要讓對方猜。
胡孝民說道:“兩位應該知道,我在清鄉委員會中兼了一個總務處副處長的位子,以后可能常駐蘇州。我走了,情報處長就算不讓出來,情報處是不是要有人主持工作。或者,再多配一個副處長?”
板本一郎終于明白了:“雷勇輝是為了私利才抓地下黨的。”
胡孝民嘆息著說:“有些人想走捷徑,卻忘記了根本原則。只要一心想著為和平運動出力,為*****做點力所能及的事情,總會有回報的。我提醒過他,軍統在暗殺我未遂后,可能會把目標對準他,還讓五科派人暗中保護。就算要抓地下黨,也不能身先士卒,希望他能聽我的。”
板本一郎說道:“胡桑是我大日本帝國的真正朋友,來,喝一杯。”
中國人的口是心非他見多了,胡孝民在打擊抗日分子方面并不怎么熱心,反倒是借著特工總部的身份,撈了不少好處。
當然,他也跟著得了不少好處。胡孝民每個月都會給點日元,這讓他在日本國內的家人,生活勉強過得下去。
這一點,他很感激胡孝民。而且,胡孝民對這事也不公開宣揚,其他人都不知道這件事,沒有傷害到他的自尊。
喝完酒后,又在萬歲館的舞廳玩到十二點,胡孝民這才載著他們兩人回了76號。
剛到特工總部,胡孝民就聽到一個消息:雷勇輝遇到襲擊,死了!
胡孝民把諸福鳴叫來,咆哮著說:“怎么回事?”
諸福鳴很是沮喪地說:“我與雷處長是分開行動,我去旅館抓人,他去福煦路抓賀佐臨。結果,還沒到地方,就遭到襲擊。對方有四五人,火力很猛,目標直指雷處長,我們的兄弟也傷了兩人。”
胡孝民愣了一下,說:“火力很猛?軍統動的手?”
諸福鳴點了點頭,輕聲說道:“應該是的。”
胡孝民又問:“你抓的人呢?”
諸福鳴沮喪地說:“放了,是個美籍華人,人家有美國護照。”
他本想今天晚上可以一箭雙雕,福煦路除掉雷勇輝,自己抓個新四軍,兩邊都可以交差,兩邊都可以立功。
胡孝民問:“看看你們干的什么事,不是讓你保護雷勇輝,怎么你去法租界抓人了?”
諸福鳴說道:“雷處長覺得抓地下黨不耽誤事。”
胡孝民重重地嘆了口氣:“現在事也耽誤了,命也丟了,唉。”
澀谷在旁邊安慰道:“胡桑,雷勇輝不聽令行事,咎由自取,你去負責善后事宜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