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原本是想當眾抱著錦盒進去,再空著手出來,到時所有人都知道,胡孝民收下了他的東西。可胡孝民把金條拿了,錦盒不著痕跡的退還給,還美其名曰是保護那只北宋汝窯茶盞。
此事就算他向中央監察委舉報,也不占理。只要胡孝民把他們的協議拿出來,他就得還胡孝民二十根金條。
古玩這東西,有錢能買心頭喜,在別人眼里不值一文的東西,有的人確實可以千金購買。再說了,他們在協議里寫得很清楚,洪田園購買的確實是一只“北宋汝窯天青茶盞”,價值四十根金條。如果他反悔,只能說他打眼了。
洪田園是江蘇小有名氣的收藏家,特別是他對瓷器頗有研究。如果他告訴別人,自己把一只民國茶碗,看到了北宋汝窯茶盞,就算說出去,也不會有人相信。
吳冠高蹙起眉頭:“胡孝民很老道啊,他是不是看破了你的計謀?”
洪田園嘆息著說:“應該是收錢收出經驗了,他這個辦法,就算是送禮之人去舉報,也毫無辦法。如果汪春元會這一招,中央監察委將拿他毫無辦法。”
吳冠高說道:“確實,我們不能直接收錢,更不能在辦公室收錢。這次就算了吧,畢竟我們在南京政府眼里,就是后娘養的。”
洪田園一聽吳冠高的語氣就急了:“什么?就這么算了?高官,表面上這次是針對我和汪春元,實則是針對你來的。”
吳冠高是維新政府的人,汪即卿總會留幾分面子,至少不會趕盡殺絕。但他就不一樣了,隨時可能被當成殺雞儆猴的那只“雞”給宰掉。
吳冠高嘆息著說:“原來最好的轉機,就是胡孝民。可看他收錢的架勢,可以想象,吃人都不會吐骨頭。這樣的人,只要他不跟我們作對就行了,想讓他掉轉槍頭對付趙仕君,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汪春元向潘宏碁索賄,其實也不算什么大不了的事。這是官場默認的規矩,每個人都要吃飯,特別是掌握著行政人員提請任免的民政廳官員,你想保住官職,必然得孝敬。
洪田園喃喃自語道:“胡孝民確實喂不熟的狼,難道我們真就要任人宰割不成?清鄉蘇州辦事處經常不經省政府的同意,就直接向政府發號施令,下面的清鄉分會,甚至敢截留各縣田賦管理和營業稅征稽處的稅款作為清鄉經費,長此以往,省政府必然會被清鄉委員會取而代之,我和高官都將成為擺設。”
吳冠高嘆道:“胡孝民確實是條胃口特別大,還會吃人的狼。還有他們的清鄉服務隊,簡直跟土匪一樣,他們在縣鄉活動,不也經常敲詐勒索?如果說汪春元索要賄賂,清鄉服務隊則是明目張膽的搶錢。”
洪田園突然說道:“高官,其實要反制清鄉委員會,也不是沒有問題。”
吳冠高突然說道:“既然中央監察委員會的調查組在蘇州,那就要讓他們看到真實的情況。比如說,清鄉服務的不法行為,他們名為清鄉,實為土匪的行為。只要是有不公的地方,都可以說出來嘛。”
洪田園堅起大拇指:“高官高見。”
胡孝民倒也沒什么胃口,他只是在洪田園走后,就拿著十根金條去了趙仕君的辦公室。這種事情,自然是瞞不過趙仕君的,與其等著趙仕君來問,不如主動向他匯報。
胡孝民越說越激昂慷慨:“部長,洪田園覺得,區區二十根金條就能讓我反水。不要說二十根,哪怕就是二百根、二千根,甚至二十噸位金條,我都不會動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