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明鈞工作忙,一般很晚才會回來,周氏坐完月子。通常吃完飯就會帶沈溪回家,而林黛在有月事之后,就不再允許與沈溪同床,甚至連同房都不行,每天只能到藥鋪二樓跟陸曦兒同房睡。
“……我這些天正在籌備,把商會做到省城去。”
吃到一半。惠娘從外面回來,上樓簡單收拾后才到后堂坐下,第一句話像是在對周氏和謝韻兒說的,但其實卻是說給沈溪聽。
之前不管惠娘有什么大的決定,都會私下里跟沈溪商量。這句話其實是在對沈溪說,你晚上到我房里來一趟。
謝韻兒笑道:“姐姐的心也太大了,這南京那邊還沒個著落,就要做省城的生意。難道姐姐嫌現在賺的銀子還不夠?”
周氏道:“銀子又不燙手,自然是賺得越多越好,可是……省城那邊人地生疏,是不是往后面拖拖?”
惠娘笑盈盈道:“我倒是不急,是新任的安知府幫忙操辦的,對商會而言別無選擇。再說了,若小郎中了秀才,以后每三年都要去省城考舉人,到時候也能有人幫忙安頓照顧,不是挺好的嗎?”
說著,她用憐愛的神色望著沈溪。
在兩家人中,對沈溪寵溺最多的不是沈明鈞夫婦,反倒是她,也是惠娘感恩圖報,對沈溪視若己出,對沈溪甚至比對陸曦兒還要好。
沈溪扒了一口飯,嘴里嘀咕:“姓安的估計沒安好心吧?”
周氏罵道:“混小子,說什么呢?連知府老爺也敢罵,活得不耐煩了?”
惠娘也埋怨道:“是啊小郎,你怎能隨便說安知府的壞話?他一到汀州,馬上組織人手修葺城墻,同時與商會合作賑濟災民,事事都親力親為,而且他一向有清譽,我看是個能為民做主的好官。”
沈溪不與大家伙兒爭辯。
要說沈溪對于識人還是有些自信的,新任汀州府知府安汝升四十多歲,一看就是為撈政績而來,做事比較積極主動,什么都想插一腳,加上身邊沒帶家眷,見到惠娘后帶著一股很不尋常的神色,令沈溪看了便心生厭惡。
按照當下人的審美標準,惠娘算不得絕頂漂亮,這安汝升看中的應該并非是惠娘的人,而是她背后的商會,以后這安汝升必會利用商會為他攫取錢財和政績,為官可能比高明城還要惡劣。
到晚上夜深人靜時,沈溪摸黑到了藥鋪后門,惠娘幫忙打開門,二人一起上樓,進到房間里,惠娘已經把洗腳水準備好了。
沈溪看了一眼。書桌上擺著筆墨紙硯,看來惠娘即便回到家也勤于生意,不敢絲毫懈怠,或許這也是她的精神寄托所在。
“有些涼。姨再去打一壺熱水上來。”惠娘轉身要下樓去。
沈溪卻拉著她:“姨,我已經長大了,不用每次來都讓你洗腳。”
惠娘笑著看向沈溪,道:“就讓姨多為你做點兒事吧,等你再長大些。姨就不能再幫你做這些事情了。若被你娘知道,她肯定要埋怨我,我都不知該怎么對她解釋。”
惠娘還是下樓去廚房那邊,把灶臺大鍋里溫著的熱水打上來,不過沈溪卻堅持自己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