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恩不言謝。以后還望陸夫人多多照顧小女,老夫感激不盡。”謝伯蓮差點兒就要跪下來給惠娘磕頭了。
謝家人蒙難后,連曾經的親戚和世交都冷眼旁觀,使得謝韻兒只能千里迢迢帶著家人回到故鄉,回來后又處處碰壁,卻是素不相識的惠娘。給予謝韻兒和謝家人諸多幫助。他的感謝不是多禮,若非惠娘這兩年來對謝韻兒的“收留”,謝韻兒帶回鄉的那點盤纏早就用光了,到那時,謝家老小真不知去何處落腳。
在惠娘相勸之下,謝伯蓮才收起感謝的禮數,謝韻兒本要送父親回家,但離開這些日子,她有很多話想跟惠娘和周氏說,便讓秀兒為謝伯蓮指路,她則坐下來,跟兩個心目中的好姐姐敘敘話。
“……韻兒妹妹,你走這些日子,我們不知多想念你,回來就好。看你父親,精神很好,不知祖父那邊情況如何?”
謝韻兒微微搖頭,顯得有些悲切:“家祖年老體弱,經不起牢獄之苦,如今人都快癱瘓了,需要祖母和家人照顧。”
周氏嘆道:“人平安無事就好,回來就好啊……你以前總說,家里沒有長輩不會言嫁,現在令祖和令尊都回來了,你也該找個好人家把自己嫁出去,將來也好有個著落。”
謝韻兒堅定地搖搖頭道:“嫁了人,如何出來坐診,照料一家人?”
周氏被問得啞口無言。
嫁出去的女兒如同潑出去的水,只要謝韻兒出嫁,那就要隨夫姓,三從四德必須得遵守,將來生兒育女,連娘家都輕易不能回,更別說是賺錢養活謝家人。
就算夫家那邊開明,允許她出來坐診賺錢,那賺來的錢也不屬于謝家,而是夫家的,周氏自己就是最好的例子。
惠娘笑道:“韻兒妹妹不用太擔心,這不令尊回來了嗎,以后這藥鋪讓他老人家過來坐診,或者再開一家醫館。到那時,你不就可以嫁人了?”
謝韻兒這才稍稍釋懷,點頭道:“姐姐說的是。如果父親過來坐診,還望兩位姐姐能收留他老人家……至于開醫館,妹妹不是那種忘恩負義之人,兩位姐姐的好,妹妹來世結草銜環也會報答,怎會開醫館來搶藥鋪的生意?”
惠娘和周氏都笑了,其實對她二人而言,這藥鋪就是個感情包袱,藥鋪里賺的那點兒銀子已經不算什么,但這生意還不能丟,一來周氏是以這個名義來賺錢給沈家人,二來這是惠娘死去丈夫留下的產業,是她割舍不下的情感。
但現在又多了第三個理由,為了謝韻兒。這生意也得繼續做下去。
笑言一番后,惠娘道:“那回頭,就讓令尊過來試試。”
謝韻兒臉上帶著欣慰的笑容,用力地點了點頭。
……
……
進入冬月后。沈溪要為府儒學暑舉行的第二次月考進行準備,功課有些忙,以至于蘇通幾次來邀請出去飲宴,均被他謝絕。
沈溪可不想再陪蘇通去教坊司花天酒地,這事情尚未被周氏知曉。否則他不知要受到怎樣的懲罰。
小小年歲就在風月場所跟里面的頭牌鬧“緋聞”,長大了不是要反天了……
謝韻兒回到汀州府后,一天都沒休息,次日就過來坐診。用她的話說,惠娘連她缺診這個月都沒少給她一文錢,回來自然得加倍彌補。
至于她父親謝伯蓮到藥鋪坐診之事,她回去后跟家里人商量了一下,謝伯蓮終歸是謝家之主,他這個大老爺們兒回來,自然不能再讓女兒出來拋頭露面。不過他需要幾日休整,恢復下精神再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