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天后的放榜日,沈溪才被家人允許出門去府儒學署看發案。
周氏特別交待,無論沈溪是否過第一場,都要早點兒回來,而且口頭答應讓沈溪多休息幾日再去學塾讀書。
沈溪本以為自己能放得開。
兩世為人,如今又是少年之身,對于功名之事毋須操之過急,可臨到發案時,沈溪還是有幾分緊張,畢竟涉及這一世的功名利祿,若此時他尚且能抱著平常心淡然處之,恐怕他真的成了至性至善的大圣人。
今天正式發案的時間是午時二刻,沈溪到了府儒學署外,守在放榜布告欄前的考生太多,沈溪擠不進去,只好望而卻步,駐足遠觀。
沈溪目光在人群中逡巡一圈,沒尋到熟悉的身影,干脆坐到街沿邊一塊大青石上,等前方的人少一些后再過去。此時一人特地走過來,對沈溪拱拱手道:“沈公子,希望你我有緣,明日考場再見。”
正是一臉傲氣的吳省瑜。
以前沈溪看這年少得志的翩翩公子還沒覺得怎樣,但現在看到吳省瑜,便發現這家伙有些臭屁哄哄的。回頭一想,人家是官宦之后,有顯擺的資本,無可厚非。
吳省瑜彬彬有禮,沈溪也不能怠慢,起來還禮后,二人甚至沒寒暄一兩句,吳省瑜就急著去看發案。
衙役在千呼萬喚之中拿著兩張案紙出來,貼在府儒學署外面的布告欄上,學子頓時圍了上去。
沈溪看這架勢,沒有半個時辰別想擠到前頭。
這時候,人群中傳來陣陣喧嘩。
“哎呀,又沒中,再過兩年,我小兒子都快要考縣試了……”
“這提學大人也是的,選了這么多人,為何不考慮一下我的文章?我今年做的文章可是精彩絕倫。”
“精彩絕倫?我的比你還要出色,不也沒在案上?”
“難得過了初試,程年兄,我們找個地方喝上兩杯?”
“你還有心思喝酒?明天就要復試,時間緊迫,中了生員再喝不遲,你我列案后鎩羽而歸的次數還少嗎?”
……
雜七雜八的聲音交織在一塊,充分表現了科場外的人情世故。
與縣試和府試不同,考院試的童生以二三十歲男子為主力,四五十歲的也不在少數,而像沈溪這樣尚且沒成家的年輕人微乎其微。
這些人為了科舉奉獻一生。就等著中秀才一步踏入士族階層,雖然中秀才最多只能到學塾當個先生,若不好好經營家境照樣困頓不堪,但至少他們在宗族中的地位會提升不少。同時得到鄰里的尊敬。
沈溪坐在那兒思索半晌,前頭突然發出一陣驚嘆聲,開始沈溪尚有些不解,等有考生從前面回來,有些人已迫不及待地幸災樂禍了:這次院試被列為保送生的十六名縣試案首。居然有三人落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