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沒有宵禁的情況下。大明的夜禁制度可謂名存實亡,對于進學的士子來說更無約束力,這從《金瓶梅》中西門慶和應伯爵等人深夜看煙火便可窺一斑。這教坊司內的酒宴一般會持續到三更半夜,更有得到女子邀請的男子有幸得探香閨,共赴巫山,到第二天早晨才心滿意足離開。
蘇通這次邀請的只有三位,排場上小了些,江櫟唯作為主賓,沈溪和司馬路算是陪客。
等小廝提前安排好,三人才抵達教坊司,玉娘親自出迎,雖然一年不見,但沈溪覺得這女人仍舊不減風采,看上去反倒更年輕了些。
“玉娘,熙兒和云柳姑娘她們……”蘇通最關心的還是熙兒和云柳是否能出來陪酒,這涉及到面子問題。
玉娘賠笑道:“熙兒近幾日身子偶感小恙,不能出來作陪,不過云柳倒是可以陪幾位公子喝杯水酒。”
蘇通本聽說熙兒不能出來,略感失望,但繼而聽到云柳能出來陪酒,馬上愉悅道:“那就勞煩玉娘安排。”
上樓時,沈溪特地往熙兒的房間看了眼,卻見熙兒的閨房屋門緊閉,里面有些微燈光傳出,恍惚有人影,但眼明心細的沈溪卻覺得這人不像是熙兒。沈溪心中隱隱有種不安的感覺,但他說不上來到底是怎么回事。
“還真是巧啊,十次來有九次身體不適,這他娘的不是誠心消遣老子吧?”
還沒等進宴客廳,就見天井對面的樓道上有身著華服的中年男子正跟裹著綠頭巾的知客發火,看樣子也是為見不到熙兒而惱怒。
蘇通擺擺手:“不關我們的事。”
說完請江櫟唯、沈溪和司馬路三人到了雅廳里面。
剛坐下來,香茗茶點奉上,過來兩名倒酒的姑娘,姿色不俗,在沈溪看來至少是后世班花的程度,應該是玉娘不敢得罪蘇通這個大主顧,就算教坊司內生意繁忙,也留著些姑娘隨時出來作陪。
江櫟唯突然在蘇通耳邊說了一句。蘇通點點頭,把一名為他敬酒的姑娘往身邊攬了攬,那女子不敢抗拒,身體僵直。顯得極為拘謹。蘇通把一兩的小銀錁塞到那女子懷里:“熙兒姑娘這幾天得的什么病?”
女子垂首嬌聲回答:“奴家不甚清楚。”
蘇通笑著對江櫟唯解釋:“熙兒那小浪蹄子,最會勾|引人,但本身卻是個清倌,有時候真想把她按倒胡作非為一番,可惜始終不得。”
江櫟唯笑道:“以蘇兄的人品和家世。還有得不到的女人?”
蘇通嘆道:“這里畢竟不是春苑閣啊。”
一句話就道盡了教坊司和私營青|樓的區別,這里光有錢沒用,這些女子名義上都是官府所有,她們出來不過是以聲色娛人,是否賣身全看人家姑娘自己的意愿和選擇。
很快,玉娘就帶著云柳進到廳堂來,嘴上說著抱歉的話語:“讓四位公子久等了。”
把云柳特地安排在江櫟唯身邊坐下,云柳臉上帶著一點倦色,好像沒怎么休息好,玉手卻提起酒壺要為江櫟唯斟酒:“小女子敬幾位公子一杯。”
酒壺尚未提起。江櫟唯的手卻正好落在云柳的皓腕上,云柳心下慌亂,酒壺落在竹席上,濺灑了江櫟唯一身。
“咦?”
江櫟唯臉上露出些微訝異之色,用帶著質疑的厲目打量云柳。云柳此時則表現得誠惶誠恐,趕緊拿出懷里的手帕幫江櫟唯擦身上的酒水。
云柳眉眼間滿是歉意:“公子見諒……”
江櫟唯臉上厲色一閃即逝,帶著笑容道:“沒事,倒是在下不慎碰到姑娘的玉體,該在下賠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