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這幾年朝廷對西北用兵,加大了國子監內“例監”的數量。這次入學的六百多名國子監新生中,有一百多人為“例監”,一百多人是“蔭監”,比例看似不大。但在一個國家最高學府內,有小半監生都是關系戶,對于國家最高學府的聲名還是有很大影響的。
明初許多人希望通過入南北兩雍來獲得參加鄉試資格,或者授官,但到弘治年間,科舉回歸征途。走正常途徑歷經院試、鄉試、會試為官成為普通士子的選擇,至于入監,成為少數特權之人的專利。
與蘇通在國子監各處走了走,沈溪正要送蘇通出門,正好遇到一位熟人,也是與沈溪和蘇通參加同屆鄉試而獲得亞元的吳省瑜。
吳省瑜顯然沒料到會與沈溪和蘇通相遇,本來三人同為汀州府舉人,進京應該結伴而行,但沈溪拿了解元,令自視甚高的吳省瑜臉面無光,所以他根本就不想跟蘇、沈二人有何聯系,連到了京城也是能避多遠就多遠。
吳省瑜見到二人,臉色有些發黑,正要裝作看不見低頭過去,可蘇通畢竟是熱心人,連忙上前打招呼:
“這不是吳公子嗎?福州一別匆匆數月,聽聞吳公子正準備迎娶京城名媛,不知可否讓在下去吃杯水酒?”
吳省瑜過了年便是十七歲,這年頭,少年郎十七歲娶妻已經不早,吳省瑜本身就是官宦子弟,他又以福建鄉試亞元的身份入太學,想娶什么樣的千金小姐都行。可他并沒打算在婚宴上宴請同窗好友,至少他不會請蘇通和沈溪二人。
吳省瑜被蘇通逼得沒法,只好行見面禮,之后語氣有些敷衍:“在下專心向學,今年春闈還要一求金榜題名,至于婚事,等春闈結束之后再說。到時候若有機會,再請二位蒞臨。”
蘇通笑道:“那先說聲恭喜了。”
吳省瑜面色不善,連正眼都沒瞧沈溪,匆忙以要參加考校為由進到校舍里面,蘇通搖搖頭:“可惜我不是吳公子……”
言外之意是,京城里這些世家名門的小姐沒我的份兒。
沈溪送蘇通到了門口,正要作別,有個背著包袱,看起來年紀輕輕,眉清目秀的考生走了過來,恭敬行禮:“兩位有禮了,不知這里可是國子學?”
蘇通最煩的就是這兒的人一遍遍重復這里是國子監,畢竟他自己不是監生。蘇通道:“這位官人說的好生有趣,這不是國子學,難道是孔廟?”
此人不知為何蘇通會有這么大的火氣,他愣了愣,才行個禮道:“學生嚴惟中,謝過二位指路!”
既然蘇通和沈溪對他不是很客氣,此人也很識相,謝禮之后便往國子監大門而去。
沈溪送出蘇通兩步,心里把“嚴惟中”的名字默念一遍,腳步不知不覺停了下來,回頭打量著那個正抬頭看著國子學大門,側臉上帶著一抹驚喜,風塵仆仆的年輕人。
嚴惟中,本名嚴嵩,號勉庵、介溪、分宜等,惟中是他的字。此人九歲入縣學,十歲過縣試,號稱神童,弘治十一年江西鄉試舉人,弘治十八年乙丑科進士,進吏部尚書,謹身殿大學士、少傅兼太子太師,少師、華蓋殿大學士,專權國政二十年的明朝權臣,被稱為“青詞宰相”。
沈溪十歲參加縣試之時,還是馮話齊說起江西袁州府有個神童十歲過縣試,想讓他去試試,這一試便一發不可收拾,結果沈溪這個“神童”后來居上,只用了三年時間就以福建鄉試解元的身份入太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