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早就想過親自踏上金鑾殿的風光,可如今身處風口浪尖的他,卻在擔心朝廷下一步的舉措,是否會因為輿論壓力。將他的會元功名給剝奪。若是如此,別說這次,以后也很難再踏足金鑾殿。
沈溪甚至想過未來的出路。
從再世為人開始,沈溪就一個想法,就是要科舉進仕一展抱負,因為這時代。萬般皆下品唯有讀書高,只有讀書才能當官,才可以位極人臣,才可以將命運牢牢地掌握在自己手中。
但若他被剝奪會元之名,很可能會跟唐寅、徐經未來的命運一樣,被發配小吏,終身不得參加會試,也就徹底斷了他的科舉之路。
沈溪想過,若自己遭遇跟唐寅一樣的處境,或許也會恥不就任,他可不屑于去做一個仰人鼻息的不入流小吏。
擺在面前有三條路:
其一是繼續經商,將汀州商會做大做強。但沈溪覺得,自己既然考取會員風光一時,再回去經商,未必會有平和的心境;
其二是從軍,本來這是最佳途徑,投筆從戎,在疆場上有所作為,有未來的兵部尚書劉大夏照顧,想必臨到老能撈到個四五品的武職。但這中間存在極大的風險,沈溪自小身子骨單薄,如果真的在邊塞折騰個十幾年年,又深入大漠、草原又或者西南瘴氣叢生之地作戰,估計英年早逝是可期的事情;
第三條路,跟唐寅一樣,寄情山水從此不問政事,但人在大明,他真的能跳出這世俗的條條框框?
沈溪心情郁結,再加上殿試之前無所事事,想的事情不免多了些。
沈溪甚至大膽設想,若他真的從此與仕途無緣,何不轟轟烈烈大干一場?可是想造船遠航探索世界,卻舍不得身邊相伴之人,若趁著寧王起兵反叛朝廷自立山頭,又未必有那么強的號召力。
“果真是生在哪個時代,想實現心中抱負都難啊。”沈溪對著夜空,只能自怨自艾地想道。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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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十四日,是弘治十二年己未科殿試的前一天,這天皇帝將會任命殿試讀卷官,朝中執領一部一衙的高官,這天都受詔進宮覲見。
劉健、李東陽和謝遷三位內閣大學士自不用說,這屆殿試必定是讀卷官之一,除他三人之外,尚有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侍讀學士李杰、太常寺少卿兼翰林院侍講學士焦芳、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讀學士王鏊,這三位都是翰林官。
此外便是太子太傅吏部尚書屠滽,太子少保戶部尚書周經,太子少保兼太子太傅兵部尚書馬文升,太子太保刑部尚書白昂,太子少保工部尚書徐貫,太子少保都察院左都御史閔圭,大理寺卿王軾。
六部尚書中,只有禮部尚書徐瓊避嫌未出席,代替他的是掌通政司事禮部左侍郎元守直。
因本次禮部會試牽扯出鬻題案,使得眾覲見大臣臉色多少有些陰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