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遷與沈溪在翰林院大門外聊了約莫盞茶工夫,等謝遷回皇宮復命,沈溪這才折返回翰林院后院的公事房。
進了屋子剛在自己的位子坐下,朱希周便帶著幾分好奇問道:“沈修撰,以前謝閣老很少到翰林院來,如今他老人家奉陛下之命,兼領翰林事宜,可一過來總叫你出去敘話,你們出去商議的是何事?”
沈溪本可以拿修書的事情搪塞,可一想,翰林院中比他資歷深的人太多,若真是問修書,謝遷斷不會找他。于是沈溪道:“謝閣老在問禮部會試的一些事……”
朱希周臉色微變,瞪大眼睛看了沈溪一眼,點頭會意,卻趕緊回自己位子上去。他是聰明人,禮部會試鬻題案到現在尚未有結果,彈劾程敏政的奏本已留中不發十余日,或許是因太子生病的事耽擱,不然這會兒程敏政都被下獄問罪了,誰跟這案子有牽扯那純屬自找麻煩。沈溪一說跟禮部會試有關,朱希周馬上不再多問。
朱希周在翰林院中人脈較寬,有他跟別人解釋,其他翰林便不會再過問謝遷為何沒事總來找沈溪敘話。
第二天皇宮就要賜宴,朝廷里相對忙一些,事起倉促,很多都準備不及,只能連夜進行籌備。
與沈溪印象中,皇宮賜宴就是由御膳房準備不同,皇宮賜宴宴席的安排和膳食的供應,卻是由光祿寺來安排。
與宴賓客的排次、搬放桌椅、侍者和侍從的選派,則由鴻臚寺負責。
安排樂工和舞者在宴席之上表演助興,則由教坊司代勞。
而全局統籌由禮部負責,至于詳細安排還得由內閣大學士牽頭,而這次的總負責人便是“尤侃侃”謝遷。
謝遷不需要做太多事,下面的人自然會各司其職,他只需要把大致消息通知各衙門,每個衙門出席的人數都是相對固定的。
鴻臚寺那邊只需要為各衙門備好相應席位,至于各衙門誰出席誰不出席,則由各部堂官選定,有大臣身體不適不能參加,會由下面的人補上,總不能讓皇宮賜宴中空著席位。
翰林院這邊不用商議,歷次皇宮賜宴給翰林院的席位通常最為充足,雖然居于末席,但能進皇宮與皇帝一同飲宴就已是莫大榮耀,至于坐在哪兒就無所謂了,在顯眼的位置反倒不能痛快品嘗宮中美食,在角落里就不同了,想吃什么便吃什么,更為逍遙自在。
至于翰林院為第二天皇宮賜宴所準備的,僅僅是寫一篇賀詞,所賀之事當然是太子病愈。但不能說得太直白,總要夸贊一下太子,說他多么英明神武,將來是多么合適的明君人選,還要歌頌一番帝王治國的造詣,把太子病愈這件事歸于皇帝勤政感動上蒼……
反正撿著好聽的話說,就算是一位開明的君主,也希望得到別人肯定,只要馬屁話別全是空洞的套話便可。
這篇賀詞輪不到沈溪執筆,實際上連朱希周這樣相對的老資歷也要靠邊站。
執筆之人最少也是翰林侍講學士級別的,按朱希周的意思,應該由王鏊和焦芳來寫,不過跟票擬差不多,先寫幾篇草稿,然后進獻給這幾位,讓他們根據草稿進行潤色,最后寫成的賀詞成文,也歸功于王鏊和焦芳。
至于誰來擬草稿,眾翰林也是搶著來,沒沈溪什么事,他樂得清閑。
……
……
當晚沈溪回到家第一件事,就是把太子病愈的消息告訴謝韻兒。
畢竟謝韻兒這些日子總問沈溪關于太子的病情,而他總是回答不出來,現在終于可以理直氣壯地說,太子被我治好了。
“我這里有個好消息,還有個壞消息,你想聽哪個?”沈溪坐下來,故意賣關子,笑盈盈對正在做繡活的謝韻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