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共三個翰林修撰,大家屬于同級別的官員,雖然出發前已經商定好這次宴會不出風頭,可互相間最好還是商量一下,萬一臨時出現變故,弘治皇帝當場發問,如何回答才能引起朱佑樘的關注,從而躋身高位。
到了申時末,眾臣云集,唯獨弘治皇帝與三位內閣大學士、六部尚書未露面,官員們議論紛紛,皇帝不至不能開宴,這是規矩,所有人都得勒緊褲腰帶等著上酒菜,可有的人已經在琢磨出恭的問題。
偏偏宮宴中最不方便的就是出恭。
通常皇帝舉行宴席,最好是輕松而來,沉重而去,中途不得離場,此時就算如何艱苦你也要強行憋住。
眼看到了日落時分,按照大宴規矩,皇帝要于吉時入場,還要內閣大學士親自往請,此番弘治皇帝與內閣首輔、次輔同時不在,華蓋殿內連個主持人都沒有。
到了酉時二刻,弘治皇帝終于在劉健、李東陽等人的陪同下出來,沈溪跟隨文武百官跪迎,殿外鐘鼓齊鳴,大樂聲起。
沈溪就算不抬頭,也能感覺到此時弘治皇帝心情沉重。
等弘治皇帝升座,文武大臣在鳴贊官引領下,到正殿中央依次排列而列,面朝皇帝升座的北方而立。
大樂轉換曲調,鳴贊官贊“四拜”,沈溪夾雜在文武百官中,磕頭行禮。
弘治皇帝抬手道:“眾卿平身,入座。”
“謝陛下。”
沈溪跟著文武百官回了一句,這才回到自己的席位坐下,耳邊很快傳來太監那尖利而高揚的聲音:“開席!”
鴻臚寺的侍者從華蓋殿各處進入,將早就備好的酒菜端上來,誰負責送哪一桌,都是提前彩排好的,就算在場有二三百個席位,鴻臚寺的上菜也是井然有序。
只是飯菜上桌之后,沈溪才發覺這皇宮里的賜宴其實也就那么回事。
所謂的御膳,不過是多了一點葷腥,有一條魚,還有幾塊腌肉,另外有幾碟素菜,還是二人份的。
這些東西吃下肚子根本就不管飽,而宮宴只提供酒水,并不是每次都提供主食,吃過之后可能比沒吃還要餓。
等酒菜上齊,從三品的光祿寺卿為弘治皇帝斟第一爵酒,捧至御前,教坊司跪奏一曲“炎精開運之曲”,所有大臣再跪。
弘治皇帝喝這第一爵酒時,文武百官可沒資格同飲,要等朱佑樘飲下第一爵酒,百官方可四拜之后而起,二次落座,到這時候百官才可斟上酒,準備陪飲。
從第二爵酒開始,弘治皇帝再飲酒,百官便無須再下跪,不過要等朱佑樘飲下后,官員才可于稍后舉起酒杯陪飲。
第二爵酒飲畢,光祿寺的官員開始進湯水,同樣有禮樂伴奏,文武百官需要起身,等弘治皇帝那邊進湯完畢,群臣才可坐下,接下來是為群臣進湯。
沈溪看了看自己面前白色的湯汁,只是很普通的魚湯。
不過現在是四月天,能在京城之地吃到魚湯也頗為不易,只是湯太稀,幾乎可見碗底,舉起來幾口就可下肚,偏偏這會兒只能看不能喝。
弘治皇帝喝完湯水,樂曲再改,舞師起舞,文武百官可以坐在那兒欣賞一曲舞蹈,中間基本是自便時間,可以吃東西,也可以自行飲酒,不過在每曲舞快結束前,文武百官要自行把酒斟滿,等待為陛下敬下一爵酒。
從開宴到宴罷,一共要進酒九爵,也就是九盞,沈溪畢竟沒那么好的酒量,所以每一盞不能斟滿,畢竟皇宮里賜宴的酒水度數相對較高,以他的小身板很容易喝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