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換作以往,以李氏那暴躁脾氣,不馬上刨根問底才怪,可今時不同往日,李氏突然壓抑住心頭的火氣,點頭道:“那行,回去再說。”
謝伯蓮夫婦不知這中間到底有何隱秘,一時間有些莫名其妙。
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李氏無心在謝家久留,起身帶著兒子、兒媳婦回沈家去了。
出了謝府大門,不斷有人圍攏過來問候,李氏臉色平和,不斷頷首算是回應,可乘轎回到家里,剛進院子,李氏的臉色就變得黑漆漆的,連過來找周氏說藥鋪之事的惠娘也發覺情況不對。
“說!七郎跟他媳婦,到底是怎么回事!”李氏隨便找了張凳子坐下,怒氣沖沖問道。
沈明鈞不善言辭,解釋的任務最終落到周氏身上。
此時周氏已不是當初那般膽小怕事,有什么說什么,我原原本本告訴你實情,當初是我們夫妻,還有兒子、兒媳婦,聯起手演場戲給你看,你能把我怎么著?
要么你把我這個兒媳趕出家門,先不論你愿不愿意背上鬧家變的罵名,就算你真把我趕出沈家門又如何,我有銀子養活自己,大不了帶著銀子去京城投奔兒子,兒子有本事總不會虧待老娘。
李氏越聽臉越黑,她沒想到,頭年里由她親自監督的圓房合巹依然只是一出戲。
惠娘見周氏態度不對,心里暗自著急,忖道:“姐姐這是被壓抑太久,說話如此蠻橫,跟老夫人解釋一下肯定沒事,若這么鬧下去,沈家非鬧翻天不可。”
周氏再不是以前那個任由婆婆和妯娌欺負連句話都不敢說的小婦人,她現在的態度就是,我明明白白告訴你,你能接受自然再好不過,若不行大不了一拍兩散。
就連沈明鈞拉周氏的袖子,她也直接甩開,這些年跟著丈夫吃了那么多的苦,這會兒已到忍無可忍的地步。
兒子中了狀元,周氏的委屈徹底爆發出來。
“……就是這么回事,說到底還是娘給逼的,我兒的婚事,理應由他自己拿主意。我這當娘的,最聽兒子的話。”
女人在家從父、出嫁從夫、老來從子,周氏說這話,代表她已做好了被掃地出門從子的準備……
我就是有個好兒子!
兒子跟我就是比你這老家伙親!
你有本事倒是趕我出沈家門啊!
沒想到李氏聽完沉默半響,最后只是微微撇了撇嘴,臉上帶著幾分自豪:“還是我孫兒精明,連我這個一大把年紀的人,他都能瞞住!”
一句話,在場的沈明鈞夫婦和惠娘都有些聽不懂。
李氏這是轉性了?
只聽李氏道:“當日七郎成婚,我便在他房外守著,如此都沒察覺有異,放到你們誰身上可以?他年歲不大,但懂的事情不少,加上謝家的丫頭全力配合他……”
“不過話又說回來,還是我家七郎精明,或許是他不想老早糾纏于兒女私情,怕因此耽誤學業,如今謝家丫頭去了京城,我家七郎喜歡她就納了她,不喜歡就休掉,以后再跟京城的達官顯貴聯姻。”
“七郎的婚事,我不干涉,你們夫妻倆也別插手!”
沈明鈞徹底糊涂了:“娘,您在說什么啊。”
倒是惠娘這個局外人終于明白過來,不由掩口笑道:“還是老夫人開明!”
李氏臉上滿是得意之色,這份自得就跟周氏在惠娘面前所表現出的高傲如出一轍:“那是,也不看看是誰的孫兒,吃得苦中苦,方為人上人,我七郎他有本事,若以后被我沈家牽絆,必然會影響他的仕途,以后他想做什么,如何做,一切都由著他,只要他心里有我們沈家便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