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干朝臣,就連那些素來以正直著稱的翰林學士,也沒誰敢站出來駁斥,當然也沒人予以肯定。
沈溪一看這狀況……有些冷場啊!
當然若繼續冷下去或許是好事,弘治皇帝可能會將奏本擱置,不再深究探討,那自己就可以蒙混過關了。
可弘治皇帝朱佑樘顯然沒這么容易死心,他將奏本重新拿起,讓司禮太監交給謝遷:“謝少保,你將此奏本宣讀。”
“遵旨。”謝遷接過沈溪所上奏本,站起身來,回頭面向在場的武官員……既不是以講官的身份宣讀,他也就不需要回到講案旁,只需如同宣讀圣旨一樣,將手中的奏本照本宣科讀出來便可。
好在謝遷沒將沈溪的名字讀出,只是將沈溪所奏,關于建新政的一些舊制提了出來。
沈溪在奏本最后,懇請弘治皇帝示下,到底是否要將這些新政列于《大明會典》上,其實是在問弘治皇帝,到底要不要正視建年號存在過的史實。
當然,沈溪不會傻到提出要天子為建帝上廟號,肯定這個皇帝存在過,因為他知道自永樂之后,終止于崇禎皇帝,大明朝的正統從來沒肯定過朱允的帝位,就連萬歷撥亂反正恢復建年號,也是建立在要修史的基礎上。
明惠帝的廟號,直到南明時期才有,后由清朝統治者所肯定。
等謝遷將奏本宣讀完畢,在場大臣,臉色都不太好看,人群中有稍許議論之聲。
連一向脾氣很好的朱希周,也在小聲嘀咕:“誰如此不識相,進呈這般奏本?莫不是我翰林院中人?”
王瓚拉了他一把,朱希周這才沒有繼續說下去。
這問題其實是肯定的,上奏本的明顯是修《大明會典》之人,而這項任務一向都是翰林院負責。
但朱希周的抱怨并不是針對同僚,而是針對“上官”,在朱希周以及翰林院這些官員看來,這種涉及皇嗣正統的奏本,不是一般官員敢提出來,謝遷有意沒宣讀是誰上呈,很顯然是有意“包庇”此人。免得他招致輿論攻擊。
而這份奏本中用詞和呈句的老辣,遠非一般翰林能及,整篇都在說建舊事。卻沒參雜一絲一毫主觀看法,更無任何建議。所提所請聽起來都合情合理,其實卻是在為弘治皇帝出難題。
若是平時,這種給皇帝出難題的奏本,根本就是自找麻煩,要么為皇帝下旨訓斥,要么留中不發。
但今天弘治皇帝既然從一開始就選擇將這個問題拿到經筵上來探討,自然希望這奏本中的問題越深刻越好,只有如此才有讓群臣議論的價值。
從這一點上來說。這個寫奏本的人深諳為臣之道,知道什么時候奏何等奏本。
翰林院中人,以及在場大臣都在猜測這奏本是由誰所呈奏,見劉健、李東陽等人正襟危坐,料想能寫出這份奏本的人不超過六人,那就是:劉健、李東陽、謝遷、王鏊、吳寬、徐瓊。
前三人自不用說,都是內閣大學士,與弘治皇帝在大是大非的問題上,向來是“同氣連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