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謝老祭酒在路上別耽擱太長時間。”
沈溪嘀咕了一句,這個能幫到他的,不是別人,正是已奉詔為京師國子監祭酒,但卻不斷推諉不肯來京的謝鐸,謝鐸同時也是大明有名的藏書家,他家里不傳于世的珍貴資料多不勝數。
《大明會典》想要將建文年間的史料補齊,找人幫忙的話,謝鐸是最佳人選。
可惜就是這位大教育家有些不靠譜,寧可在自己的家鄉浙江太平桃溪還有他于南京城的寓所當個寓翁,也不愿出仕為朝廷效力。
沈溪本想在國子監做幾年太學生,怎么也能把這個國立大學的校長給等來,可現在直接中了狀元,進翰林院當了史官修撰,再也沒有機會拜到謝鐸門下。
想著心事,沈溪回到自家門前,卻見一個落寞的身影坐在門口右邊的磨刀石上,抱著紅纓槍,正在那兒抹眼淚,要說哭得那叫一個傷心,肩膀不斷抽搐,沈溪想上前安慰兩句,都覺得打攪了人家。
“師……師兄,你回來了?我……我落榜了。”
王陵之懶得起身,坐在那兒只顧著嗚咽。
不見到沈溪還好,見到后干脆一把鼻涕一把淚,他這輩子的委屈似乎都在這一刻爆發,眼看就要嚎啕大哭。
沈溪一腳揣在他的身上,怒喝:“起來,成什么樣子?男兒有淚不輕彈,你這個窩囊廢……還哭!?再哭的話我就替師傅將你逐出師門!”
王陵之本來死賴在石頭上,聽到沈溪的話,嚇得一個激靈,趕忙站了起來,用臟兮兮的手把臉上的眼淚抹去,迅即成為了個大花臉。
王陵之趕緊道:“師兄,有話好商量,你可不能逐我出師門……我想過了,我沒考上武進士,就是因為我沒親自跟師傅他老人家學武功,要是能跟在師傅身邊待兩年,我肯定能考上。”
沈溪輕嘆,這小子中“師傅”的毒到底有多深?
本來只是兒時的一句戲言,說是有師傅,一般孩子長大些后,肯定就知曉被忽悠了,哪里有連面都沒見過的師傅?可王陵之就深信不疑,居然還把沒考上武進士的責任歸到這個子虛烏有的“師傅”身上,卻不知要不是這小子在校場演武臺上裝逼,怎會落得個摔下臺子落榜的結果?
沈溪這些天從翰林院同僚的交談中了解到一些情況,再加上他自己從兵部那邊打探來的消息,王陵之在所有參加武會試的武舉人中,身手算是出類拔萃的一個,與試武舉能舞動那百多斤大刀的就他一人,他不但能耍,還使得虎虎生風,在場人等看得目瞪口呆,連主考官兵部侍郎熊繡都驚訝不已。
可是這小子得意忘形想玩點兒花頭,耍著刀居然異想天開,準備來點兒飛檐走壁的絕活,一蹬旗桿,凌空飛躍,結果旗桿沒撐住他身體的重量,“咔嚓”一聲斷了,人失去平衡直接從臺子上摔下去。
按照武進士考試的規矩,從演武臺上跌落,就算成績再好也會落榜。
“進去說話,大老爺們兒在外面哭哭啼啼成何體統?”
沈溪沒好氣地說了一句,過去敲門,卻從門縫中看到一只烏溜溜的大眼睛,原來朱山一直躲在門后偷瞧。等她打開門,迎沈溪進門后,瞪了王陵之一眼,不過臉上卻帶著幾分自得,她自知打不過王陵之,這次卻親眼看見王陵之一個大塊頭居然哭爹喊娘,心里那叫一個痛快。
“原來是王家少爺來了。”
院子里有人打招呼,正是一直想勾引王陵之的寧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