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直到午時末,靳貴和沈溪才正式開工,往擷芳殿而去,一路上二人皆小心謹慎,免得打攪宮闈寧靜。
抵達擷芳殿外,有小太監檢查二人所帶書冊、文房四寶,隨即在前引路,帶二人抵達擷芳殿外,這才被告知,太子午睡尚未醒來。
若是平常百姓人家的孩子,很少有睡午覺的,因為這會讓他們晚上睡不著覺。
在一般父母眼里,晚上黑燈瞎火的不睡,非要放到中午睡,這簡直是虛度年華!可這里畢竟是東宮,到晚上或許夜生活很豐富……但沈溪實在想不通,一個八歲大的孩子,前半夜他不睡覺能做什么事?
等了小半個時辰,太子終于睡醒,聽到那寬闊的大殿中傳來一個相對尖銳的童音:“我的寶劍呢?”
“太子、太子,在這里呢,您斬妖除魔的寶劍。”一個相對老成但有些沙啞的聲音傳來,“太子,您快些去讀書,日講官已在殿外等候。”
尖銳的童音有些不耐煩:“等著吧,看本宮的心情。”
說話之間,就聽到急促的腳步聲傳來,一個半大的小子提著把木質“寶劍”,從擷芳殿正殿內跑了出來,后面跟著一大群宮女和太監。
卻說這孩子,五官俊朗,皮膚白皙,身上穿著杏黃色的蟒袍,因皇帝御賜大臣蟒袍的先例開始于弘治末年,如今蟒袍仍舊為皇家專利。
“讓開,讓開,本宮上斬妖魔,下斬小鬼,誰攔路我斬誰!”
典型的熊孩子,個頭不高,尚未到沈溪肩膀,不過腳步卻很輕盈,看樣子是成天在宮里四處亂跑,頭發挽起用黃色的發帶纏著,這說明太子已出閣讀書,一雙眼睛賊亮,嚷嚷時中氣十足,生龍活虎,哪里有一點大病初愈奄奄一息的不堪模樣?
沈溪遠遠打量,這朱厚照從小已算是小帥哥一枚,就是有些調皮搗蛋,若將他放在幾百年后的學堂,肯定是班上最頑劣的那類,最容易被女孩子厭惡。不過再長個幾歲,情況則會截然相反,注定是個被女生欣賞和追逐的對象。
太子一出門,后面一堆隨從跟隨,在太子之前被蛇鼠咬傷險些喪命后,太子的隨從隊伍迅速膨脹,每天負責服侍太子的隨從數量從十幾人增加到三十多人,這些人都是從皇宮各處抽調來的宮女和小太監,對太子唯唯諾諾,當太子在御花園里癲上癲下時跟在身后,即便想規勸他們也是有心無力。
不過還是有個中年太監在后面喊:“太子慢點兒,小心傷著……”
沈溪提起筆就要記錄:“太子不善學,侍從勸進無方,講官懈職……”卻被靳貴阻止。
靳貴沒言語,但擺了擺手,意思是閑事莫理。
沈溪只好放下筆繼續看,不過此時太子已往遠處跑去,作為中允,沈溪和靳貴需要跟上,此時一名小太監一路小跑而至,對靳貴行了個禮,卻說這小太監不過十二三的歲的年紀,面色白凈,與沈溪年歲相仿,態度恭謹:“見過靳中允。”
靳貴點頭,將拿著的文房四寶交與小太監,順帶給沈溪介紹一下:“這是小擰子,在東宮由他來幫你我提物件,有什么麻煩事盡管找他便可。小擰子,見過沈中允,他是新上任的右春坊右中允,初來乍到,你要多擔待點兒!“
沈溪對這小太監行了一禮,小太監臉色有些慌張,一邊回禮一邊說道:“不敢當,沈中允就是今年的新科狀元吧?小人聽您的大名聽得多了,小人能幫中允大人潤筆研墨,那是小人的福氣。”
這小擰子一看就在東宮里沒什么地位,他沒資格服侍太子,只是個幫起居記錄官拿東西、研墨、端茶遞水的使喚太監。不過既是東宮太監,就屬于太子親近之人,屬于內臣,沈溪和靳貴見到后怎么都得客氣些。
沈溪除了把用以記錄的空白書冊和筆留下外,別的東西也遞給小擰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