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氏本想借助這次宴席,讓沈家在寧化縣好好長長臉,這一鬧,卻讓沈家顏面無存,誰都知道沈家不團結,就算是狀元之家也無法成為鄉民表率。
沈明鈞送完客人,將門關好,走回來對李氏道:“娘,消消氣。”
李氏怒道:“我沈家一輩子丟的人,都沒這一天多。”
“嬸嬸,您別著急。”旁邊沈氏族人連忙勸解。
李氏輕嘆口氣,起身道:“今日讓沈家丟臉,是老身的錯,回頭我親自到各家院里送禮賠罪,老幺,替為娘送客!”
本來沈家族人留下來,是想看看有沒有可以幫忙的地方,但隨著李氏下逐客令,沈明鈞只得將這些以往很少走動的叔伯和堂兄弟送出家門。
沈家院子里突然顯得蕭索一片,沈家婦孺出來收拾院子里的桌椅,那些從鄰居家借來的還要給人家搬回去。
李氏則進到后堂,她將周氏單獨叫到身邊,為的是問問沈溪在京城的情況。
“……憨娃兒寫信回來,說在京城什么都好,上任不多久,就升為詹事府右春坊右中允,別人或許三四年都晉升不得呢……他還說等過了年,一年考勤期滿,就會帶韻兒和黛兒回鄉省親。”
周氏臉上洋溢著幸福的笑容,沈家再亂,也沒影響到她的好心情。
李氏著急地問道:“那七郎沒說,跟謝家丫頭圓房沒?就算黛兒那丫頭也可以,黛兒年歲不小,應該能生兒育女了。”
周氏笑道:“娘,這些事憨娃兒怎會在信里說呢?”
李氏一拍腿:“對啊,七郎有自己的日子要過,不過想他血氣方剛,身邊有人照顧,總歸用不了多久……指不定明年回來的時候,就給我抱個重孫子回來。”
周氏臉上也帶著幾分憧憬,卻嘆道:“娘太心急了,就算剛懷上,年初也生不下來。挺著個大肚子回來倒是有可能,不過我還是讓人早些寫信過去,不管韻兒還是黛兒有身孕,都別叫她們旅途辛苦,從京城到汀州山長水遠,又是頭胎……一個不甚……”
就算謝韻兒和林黛懷孕的事沒半點影子,這對婆媳已有了詳細的計劃。
“憨娃兒可本事了,他如今在詹事府負責教導太子讀書,聽說太子才**歲,正是讀書的時候,媳婦聽說當朝那些閣老尚書,有許多都是皇上讀書那會兒的先生,跟太子朝夕相處,以后不定就能當個一品二品的大官。”周氏笑著說道。
老太太臉上難掩喜悅:“好啊好啊,沒想到七郎這么小就如此有本事,這些日子我經常晚上會笑醒,夢里他祖父總跟我說,說我為沈家犧牲太多……也讓為娘好好感謝你們夫妻兩個。”
周氏不是笨人,她聽的出,前半段是老太太做夢的內容,至于感謝她跟沈明鈞,是老太太為了安慰他們臨時加上去的。
周氏臉色黯淡一下,有些遲疑道:“娘,小郎在信里提到一件事,我不知道當不當講……”
“什么事?不是小郎……出事了吧?”老太太臉上突然緊張起來,沈溪的任何消息,都可能會影響到沈家的未來。
周氏搖搖頭:“這事跟憨娃兒無關,是憨娃兒曾去壽寧侯府做客……就是一位侯爺的府邸,說是……好像見到了他二伯。”
老太太眼睛一下子定住了,身子劇烈顫抖,手微微抬起,但未伸直便重新放下。李氏問道:“他瞧的可真切?”
周氏搖頭道:“沒有,他說或許是看錯了,不過想當初在福州時,憨娃兒曾探知他二伯去了京城,也是湊巧在京城見到一人與他二伯模樣很像,不過說是黑燈瞎火的,并沒有瞧得太過真切。”
老太太沉默下來。
很多事,由不得老太太不細想,雖然她平日里強勢,但其實心里還是很惦記這些兒孫,何況二兒子沈明有一直得她的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