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櫟唯自弘治六年中武進士,前后六年時間,飛速爬升只是這兩三年的事情,這鑄就了他心浮氣躁的心理。
沈溪覺得,江櫟唯做事能力尚可,就是不怎么會為人處世,一句話,完全不懂得中庸之道。
沈溪道:“在下恐怕力不能及,汀州商會本就與高郎中無勾連,若非說有勾連的話……江公子還是找出證據為好。”
江櫟唯一聽火大了,我讓你交出證據,你現在讓我找證據,這不是誠心跟我為難?
“沈公子不怕本官拿你問罪?”
江櫟唯習慣性地又威嚇沈溪,可當他說出口時,就意識到沈溪今時不同往日。以沈溪詹事府右中允兼東宮講官的身份,沒有弘治皇帝的授意,即便他如今已經晉升為北鎮撫司鎮撫,也奈何沈溪不得,“好,那你等著瞧!”
江櫟唯說完,氣沖沖而去。
玉娘并未隨江櫟唯離開,若有所思地打量沈溪,臉上沒有任何著急之色。
沈溪問道:“玉娘是想替江公子勸我?”
玉娘笑道:“奴家并無此意,奴家也覺得,江大人做事太過心急,反倒是沈大人……更似是做大事之人,無論面對何事,都能做到氣定神閑。”
“是嗎?”沈溪苦笑了一下,“我自己還在頭疼怎么應付江公子,未料玉娘竟這般恭維我。”
玉娘道:“有些事,奴家要對沈大人言明。傳說高郎中為官數十載,積累數十萬兩白銀,卻無人知曉他將銀子藏于何處,若能將這筆銀子起出,于國庫助益不少,實乃大功一件。或許江大人正是因此而著急……沈大人若能助朝廷查獲此案,想必會高升……”
沈溪聳聳肩,道:“就算查獲,高升的恐怕也不是我吧?”
玉娘一愣,但仔細一想,可不正如沈溪所言?
沈溪是翰林官,屬于做學問的,晉升之路是翰林院、詹事府、寺官、禮部,跟六部官員或者是地方官的升遷之路區別很大。正所謂不在其位不謀其政,沈溪既為翰林官,是沒有道理為戶部查案的,就算查出案情始末,也不可能對沈溪的升遷之路形成影響,除非劉大夏真的將沈溪調到戶部當差。
但沈溪是弘治皇帝欽命的東宮講官,劉大夏沒有調用他的權力。
沈溪查案,最多是給他人做嫁衣裳,對他自己沒什么好處,反倒會因高明城與汀州商會的關系,令他在其中很難摘開。
玉娘經驗老道,嘴角露出一絲笑容:“將來之事,未嘗可知,劉尚書對沈大人可是欣賞的緊呢!”
沈溪撇撇嘴,劉大夏欣賞的人多了,我算哪根蔥?憑什么就能讓劉大夏欣賞而提拔?
沈溪大概能料到,玉娘回去要對劉大夏回稟,所以他不能太過直接地回絕,想了想道:“在下盡力而為。”
玉娘點點頭,又提了一嘴:“高郎中的孫子高崇近日經常出沒于京城演樂胡同,出手闊綽,沈大人或許可以從他身上入手。”
沈溪心想,玉娘這話是什么意思?他之前居住的黃華坊,靠近東四牌樓附近,有東院,有本司胡同。所謂本司者,蓋即教坊司也。又有勾欄胡同、演樂胡同,其相近復有馬姑娘胡同、宋姑娘胡同、粉子胡同,正是風月薈萃之所。
不過,玉娘明顯不想細說,恭敬行禮后便告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