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溪對朱山吩咐:“你先去跟我娘說聲,一會兒我自己回家。”
“知道了,少爺。”
對朱山來說,這個世界再簡單不過,無非就是好人和壞人,眼下沈家和陸家人中,她就沒發覺有壞人,那別人叫她做什么她就做什么即可,她覺得反正自己的力氣不值錢,想多做點兒活而不至于讓自己變得懶惰。
沈溪沒有跟以往一樣上樓,因為他自己也知道,如今年歲大了,已經娶了妻子圓了房,得跟惠娘之間保持一定的界限,他剛要坐下,一個窈窕的身影飛快地撲了過來,二話不說就扎進他懷里。
還是如以往那樣熱情和癡纏,連那股撒嬌勁兒也絲毫沒變,正是他從小看著長大的陸曦兒。
“沈溪哥哥,人家還以為你不要我了呢。”陸曦兒可不管老娘在不在場,她只知道要賴在沈溪懷里,要用自己的柔情把沈溪融化。
可惜她的所作所為注定徒勞無功,因為沈溪已經因為家里的事,以及佛郎機使節一事而焦頭爛額,他只是想過來跟惠娘打聲招呼,說說這一年多以來商會的情況,把京城周胖子用汀州商會名義做生意的事告知。
連林黛的事他都暫時要往后放放,更別說是本就沒譜的陸曦兒。
“小丫,別纏著沈大人,松手!”惠娘厲聲道。
“娘!”
陸曦兒仍舊死死抓著沈溪不松手。
惠娘臉色當即就變了,甚至有要打女兒的沖動,等陸曦兒看到自己母親舉起來的手,以及母親臉上即將滑落的眼淚,她怯生生地縮了縮頭,然后把手松開,深情地看了沈溪一眼,三步一回頭地回樓上去。
等陸曦兒走了,惠娘才滿面歉意:“沈大人見諒,小女不懂事……”
沈溪笑道:“孫姨這就見外了,小丫從小不就這樣嗎?”
惠娘微微搖頭:“沈大人如今已貴為朝官,賤妾不敢高攀,至于小女……賤妾會管教好的。”
沈溪發覺,這次他回來后,惠娘對他的防備增加了許多,或許因為他已經長大,不再是以前那個“小蘿卜頭”。
盡管他沒覺得自己大到哪兒去。
不過,他不知道的是,惠娘對他仍舊和以前一樣沒有戒心,只是想通過這樣一種方式跟他保持距離。
如今惠娘跟周氏的姐妹關系是一回事,沈家和陸家的關系是另一回事,惠娘覺得自己跟沈溪的關系需要重新審視。
可惠娘想把一切都劃分清楚,有那么容易嗎?
沈溪沒有勉強,因為他覺得,或許以前自己太過癡心妄想了吧?
“孫姨,這次前往京城,除了考科舉之外,其實還有兩件事,一件是府庫盜糧案,另一件則是朝廷以汀州商會運糧……”
沈溪將京城里涉及到汀州商會的事情,詳細說給惠娘聽,連同府庫盜糧案幕后的元兇張氏兄弟,以及劉大夏、江櫟唯、周胖子的事,沈溪也一并娓娓道來,惠娘怎么也沒有料到,小小的汀州商會,居然在戶部掛了號,為朝中權貴惦記。
“……我很怕將來汀州商會涉及到高層的權力紛爭,如今小丫將要長大成人,該賺的錢賺得差不多了,孫姨若是放得下的話,盡早收手吧。”
沈溪最后帶著懇切的口吻說道。
惠娘搖頭苦笑:“要收手,談何容易?早知道今天要收手,當初為何要涉入得如此之深?”
一個女人,不過是想安安分分做點兒小生意,愣是被沈溪步步誘導培養成為汀州一地的大商賈。